语气中虽然带有一丝威胁,却并不过分——尤其是丝毫没有吐露自己身份的意思在内——只给人一种隐隐绰绰、难以捉磨的胁迫感。

黑衣人眸子闪了闪,在身衣饰掩饰下无声笑了笑,“哦?”很明显感觉到这少年来历非同寻常,——这也正是文恺之要的结果,但在此时此刻,却没有为此一言而分心,只是摆了摆头,示意他先安静下来。

大石下方,是一块较为平坦的山谷,水声潺潺,山间清溪喷涌而出。

斗然间,文恺之几乎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水中的大石,赫然站立着一个约摸七八岁的***女孩!

漆黑的长发在她脑后飞舞,月流无声,静静流淌在晶莹的肌肤之上,闪着娇嫩光滑的辉光。

女孩脸上挂着无比酣畅的甜美笑意,低头凝视臂弯中抱着的一个肥大婴儿。

一连串迷人甜净的歌谣自女孩嘴里滑出,双手高举,把出生最多不过百日的婴儿捧于头顶,轻轻摇晃,婴儿感到有趣,咯咯笑出声。

深山,空谷,明月,清流,有行踪诡秘的黑影,如欲噬人的怪鸟,还有这纯洁无暇的年幼女童抱着欢笑的初生婴儿,还有那股若隐若现萦绕盘旋的腥甜,仙境一般的清幽青翠之中,却有如此深重的鬼气袅袅不去。

“宝贝!宝贝!”女孩复把婴儿纳入怀中,声音清脆的叫,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不知为何,文恺之听见这两声“宝贝”,背脊上陡然冒出一股凉气,仿佛那叫声里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邪恶和在横流。

婴儿正在高兴的时候,突然被放下来抱紧,很不自在的放声大哭,挥舞一双肥嫩的手足。

女孩拍着他,“不要哭!嘻嘻,宝贝!别哭,不疼的!”嘴唇轻轻凑近了婴儿肥嫩的脖项,微微张开,猛然一口咬下去。

尖利的哭声霎时传遍整道山脉。

“呀!”从小被教训处变不惊、温和雍容的世家少年陡然失色,无论如何想象不到会有如此匪夷所思、灭绝人性之事,义愤燃烧起淡定的双眸,骂道:“那妖邪,快住手!伤天害理,上天不容!”

他不顾一切,甚至忘了自己随时可能遇到相同的危险,把黑衣人刚才的警告完抛诸于脑后,开始努力尝试爬下山崖。

他所在之处,是绝壁陡崖突起的一块大石之上,以他手无缚鸡之能,想要爬下去简直是绝无可能之事。

因此,黑衣人只是瞧着他,眼中流露出讥讽的笑意,毫无阻拦之意。

吮血的女孩也不无惊异的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手舞足蹈大呼小叫的少年,然而进入口中的美食是如此令她满足,看了一眼,便不再关心。

凭着一股冲天的愤怒,文恺之产生的勇气也是空前的,尽管艰难万分、狼狈不堪,还是被他连滚带爬的爬下山崖,然后跌跌撞撞朝溪涧那边冲过去,还有数丈之距,他却陡地站住了,身子僵直。

——婴儿的哭声早已停止。肥嘟嘟的小身体,如秋风枯叶般迅速萎缩衰败下来。女孩意犹未尽的离开了婴儿颈部,伸舌舔了舔鲜红的小嘴。

大鸟一直在她身边守着,见状嘎嘎大叫。女孩一笑,把尸体放在石上。大鸟尖喙如雨,一转眼的功夫,石上只余少许碎骨残渣。

那一个初生婴儿,在这一人一鸟分食之下,连一块完整的骨头也不曾留下。

文恺之眼中蓄满泪水,在婴儿彻底消失于这个世界上以后,泪水终于顺颊滚落。

女孩满意的甩了甩头,黑发在脑后扬起一条美丽的弧线。乌黑的发,雪白的脸,鲜红的嘴唇,那样美丽的颜色下面,隐藏嗜血的凶残。

吞噬了人肉的大鸟,也同时心满意足,担任起护卫的职责,这时才把注意力转向地面上,那个满含眼泪的少年,转而把充满敌意的眼光对准了他,扑腾着双翅,仿佛随时有冲上去啄食的愿望。

“随他去,不用理他。”一直在高处静观好戏的黑衣人开口,“看来这傻小子骨头挺硬……就让他吃点苦头好了。”

女孩盘膝坐下,手心足心向上,开始了下一轮的练法。白如初雪的肌肤之下,鲜红的血脉突突跳动,涌出无穷无尽的鲜血,飞快的蔓延扩大,给她整个的身体染上一层血色。血色不断从血脉中滋生出来,一层又一层的笼罩在女孩身上,她身上下变得赤红可怖,甚至她虽然练功但没有闭上的眼睛,也红得如要滴出血来,不怀好意的,炫耀般的对着平地里杀出的那个少年。

文恺之惊呆了,不知如何是好。——那个女孩,简直不是人,她比妖魔更可怕十万倍,自己应该怎么办?!

空中中,那股一直淡淡萦绕的腥甜香气至此浓冽起来,一阵阵扑入文恺之鼻端,令他感到十分不舒服。而随之加重的腥臭更使他嗅之欲吐。

是、是什么?!

寂静空谷,陡然生出无数细碎的声响。

有人……或者东西在过来。

是有东西在地面爬行,带动地面蓊郁草叶,拂散了草尖露珠,留下长长的透明粘液,源源不绝汇聚过来。起先只是少量,而后这贴地伏草的粘湿感浓重起来,湿气陡重,灰褐色的云雾在天边聚拢,星月陡然失色。

嘁嘁嘁,沙沙沙……恍如缩小了的千军万马,虽不响亮,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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