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旭蓝抱着母亲放马狂奔,只觉方珂兰不住抖,他心下担惊,不时轻唤:“妈妈!妈妈!”

方珂兰捂住了脸,脑海中巨浪翻腾,疯般地想道:“他在,他就在期颐!他不肯认我,宁可自残自毁,也不愿意再同我说一句话!”

旭蓝听不到回答,越加担心,又怕那个恶鬼似的怪人从后追上,越驰越快。\\wwW、Qb⑤.coМ//期颐是个日夜十二时辰四城开放的商埠中心,但夜晚宵禁,旭蓝夜行疾驰,不一时就有查夜人远远喝止:“站住!站住!”

旭蓝心内从未有过如此烦燥,对于来人呼喝充耳不闻。眼见人影奔近,试图拦住去势,旭蓝绝不稍缓,马匹横冲直撞冲将过去,那几人大惊之下,纷纷向两旁躲避,只有一个身材魁梧之人自恃力大,大声咒骂着拦在前面:“臭小子,赶着去见阎王么?――”

叫声未毕,旭蓝已冲至面前,右手一推一摆,那人庞大的身子腾云驾雾的飞了出去。

方珂兰经此一扰,神智略苏,叫道:“阿蓝,停下,快停下!我们回去!”

旭蓝一愣:“回去?那人厉害得很――嗳哟,不好!我们走了,妈妈岂不是很危险?”

方珂兰知他这个“妈妈”指的是裴翠,苦笑道:“不用担心,他决不会伤害裴翠。”

“是吗?”旭蓝怀疑地问了一句,终究不放心,“我回去看看。妈,你不可与我同去。”

方珂兰道:“为什么?”

旭蓝讷讷说不出一个理由,只道:“总而言之,我回去瞧瞧就是了。”

方珂兰心中欢喜,伸出手抚摸儿子的头,微笑道:“好孩子,你顾惜我,怕那人伤害了我是不是?”

旭蓝俊脸一红:“妈妈你武功高强,自然是不怕。但我觉得你似乎不想和那人动手。”

方珂兰一震,这个儿子凡事后知后觉,尤其是和小妍那样精灵的丫头在一起,着实显着处处落在下风,其实仅是生性善良柔顺,易说易骗而已。

她又是欢喜,又是尴尬,一时没有想好,是否把那平空冒出的怪人即是他生身父亲的真相告知,只怕他一夜之中,忽然经历大变,难以承受。只是那人动辄失踪十几年,如不能把握机会,被他一走,也许今生再无相见之机。踌躇之际,却见一群人远远奔至,她恼怒地哼了一声:“那帮家伙还真是够阴魂不散的!”

一干人奔到跟前,却非先前被甩的查夜人,尽是清云弟子。清云近来多事,李盈柳在期颐城内一住半个多月,尚无法抽身回园,因而城中清云的驻防亦大大增强,裴旭蓝犯夜纵驰,他们也现了,纷纷上前见礼。

方珂兰笑道:“有这么多人同在,阿蓝,你可不担心我们一起回去了罢?”

旭蓝想起那人出现之时,身后命令的人明明白白便是云天赐,他执意回去,一来是记挂裴翠,二来也是有话欲与天赐说,若是这么多人同去,未免露了朋友行藏,迟疑道:“妈……”

这一声称呼出口,猛觉得几十道目光,齐唰唰指向了他,无不有惊疑好奇之意。方珂兰笑道:“好教各位知晓,正想着回园之后正式公开呢,我日前已认了阿蓝为义子。”

在众人齐声道贺之中,旭蓝微微变了面色。方珂兰紧紧握着儿子的手,生怕他一恼之下,就此离去。

方珂兰柔声笑道:“阿蓝,我们一起回去再看看可好?把裴翠接进园子去,我们母子三人一起住着。”

这是她今晚第二次提起此话,旭蓝心下软了,料知她以寡居之身,突然间多出一个来历不明的儿子出来,确有难以出口之处,微笑道:“听从母亲吩咐。”

一行人折马回还,距裴宅门前尚有一箭之地,见裴宅之门依然洞开,而居室里亮起了灯光。方珂兰一阵气苦:“你招招狠毒,要害我性命,难道却肯和一个婢女闲话家常?”

但随即现情况有异,方才悄无一人的宅院之中,有了动静声响,且个个脚步轻悄,仿佛余悸未消。

人影一晃,旭蓝抢在她跟前,大声叫道:“妈!我回来了,你在哪里?”院落里,两个下人正凑在一起,听得突如其来的大叫,一个抖索,手中物事掉落于地。

那是一盏灯笼,白纸糊成,白色烛心,烛火烧着了白纸,轻烟袅袅冒出。

方珂兰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旭蓝见裴翠房中的白色灯光,不由分说冲了进去,陡然在门口站定。

床上一个人形,连头带脚身被床单罩住,腰间系的两根飘带垂至地面。

旭蓝缓缓走上前去,掀开了那身上覆着的床单。

裴翠平静躺卧着。

旭蓝双腿一软,跪了下去,看到死脖子里一道显著的红印,他伸出手指,轻柔地抚摸着那道红印。

方珂兰不安地叫着:“阿蓝,阿蓝!”

旭蓝恍若梦游地抬起头来,轻声问道:“是那个人杀了她,对不对?”

方珂兰脸色雪白,胆怯地避开了那苦苦追问、指望得到一个切实答案的凄苦眼神。

“不……”她抚住面庞,失声痛哭,“他不会杀她。阿蓝,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逼死了她,是我的罪过!”

少年眼睛里的热切化作了失望,继之以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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