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钻过树冠洒进丛林,落在一袭黑色裘氅上。裘氅之下一个脸色煞白的孩子沉沉睡去。那一丝微薄的脉息宛如寒冰穿过他指间。

丛林里偶尔叫嚣的飞鸟,将这群努力镇定前行的村民们吓得面色铁青。

“天神早就降罪了!你们还在这里叫嚣!快快逃命去吧!”那癫狂的老头不知哪来的谷子,一把抛洒了出去。

飞鸟被大雪困了许久,见了食物叫得愈发凶了,扎下头来便抢。穷极则凶,困久则变。三两个把持不住的村民见了这场景好似疯魔,大叫着四处逃窜起来。轻羽军处理变乱从来都是简单粗暴,还不等秦少衡下令,那侍卫便已抽刀砍去。

树影凌乱,氤氲而起的薄雾带着几分诡异四散开来,杀戮之气也乘风而至。刀影交织之间,魔鬼的影子忽然闪现。飞鸟一惊四散,丛林里回荡不绝的只剩那一句‘救命!’

薄雾乍起,扰得人眼花缭乱。

“保护侯爷!”阿良第一个冲到他面前,拔刀警戒。

“天神降罪了!”癫狂的老头终于证实了自己的预言,那两具灰白的行尸从薄雾中缓缓走来。

阿良怔住了,颤抖着叫出了两个名字。

“张强、王虎!”这是他朝夕相处的兄弟。

秦少衡也往薄雾中看去,盯着那一身再熟悉不过的轻羽军战甲,心中一紧背后冷汗直冒。

“这,这是怎的?”阿良第一次这般紧张,双腿都不自觉地抖动起来。

薄雾之中缓缓现出的那两个已然不是人了!却又说不出是个什么东西。面色灰白不带一丝生机,双眼空洞仿佛堕入无尽的黑暗,无悲无喜无忧无怒,那里面能装下的只有无尽的恐怖!

“鬼魅!”秦少衡少时在叔父的古怪书籍里见过这两个字,眼下用来形容这两个向他缓缓走来的行尸最适合不过了。

“世人自私贪婪,杀戮太重!天神派了鬼魅来惩罚世人了!”癫狂的老头又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秦少衡用手抓稳了肩上的孩子,眼却落在阿良手中的佩刀上。

“是那两个烧草席的侍卫!”军医连成不知何时窜到了他身边,小声说道。

“谁?”

“方才有两个染病的村民弄脏了草席,是他们两个拿到林子里烧的。”军医连成边说边打量着那鬼魅身后的薄雾,额间的皱纹宛如沟壑。

“这雾极为蹊跷!”秦少衡也发觉了异样,侧头看了一眼坐在担架上的老头。

“是。山林之中是会有瘴毒出现。但如今天寒地冻冰雪封山,怎会有瘴毒?”军医连成话音刚落,便觉耳边一阵腥风刮过,扫在脸上只觉头晕恶心。

“小心!”秦少衡见阿良已是痴傻,一手抢了佩刀冲上前去。军医连成被他一掌击得踉跄了好几步,也依然没有站稳,结结实实的一屁股坐在了老树的根茎上。一股钻心之痛无法言说。

“呵呵,快放我下来,你们这群蠢货!”老头见局面混乱,又骂骂咧咧起来。滚下了担架便往后退去,心里又担心被秦少衡抢去的阿离,这鬼魅阴邪得很,阿离若有好歹,他这条老命也是要豁出去了。

三思之后,忙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翠玉短笛,短笛之上刻满了细细密密的符号。那符号竟不似九州可见,着实古怪诡异。

“你这老头,此时还要添乱!”抬着担架的侍卫见他不安分,也慌的无法,只大声嚷道。

秦少衡一时与这两具鬼魅纠缠,已显不敌,身上早已受了几处暗伤,根本无心顾及周身。一众侍卫慌的护住,也都卯起胆子冲了上来。不过半刻便都被撕碎了挥洒出去。

人群里胆小的早就昏死过去,几个胆大的也只是干睁着眼动荡不得。

眼看着这乌泱泱一百来人就要死于鬼魅之下,林子里却突然响起了一阵笛音。那曲子怪异,吹得人头晕眼花。怪风骤起,将那鬼魅席卷在内,宛如牢笼挣脱不开。

秦少衡也是抵挡不住,摇晃了几步,终还是无力瘫倒下去。肩上的孩子也被甩出去一丈远,落在了一团荆棘之上。

“阿离!”那老头见他倒下,慌的向阿离追去。

笛音戛然而止,鬼魅便如失了法咒,又张牙舞爪的朝老头扑来。老头慌的抱起沉睡的孩子,连滚带爬的便往树后撤。

老头本就年迈,又抱了一个孩子如何逃得出。眨眼便被那鬼魅一把提起倒挂在了肩上。老头知是逃脱不得,忙撒手将阿离扔了出去,嘴里喊道:“用火,烧死它!快!”

“鬼魅阴邪,取阳火化它,方可除了。巫笛只能将其困住,却不长久。”老头说着又取了短笛来,一时魔音回绕,怪风席卷过来。

怪风之内阵阵愤怒的嘶吼,鬼魅挣脱不得而四处乱窜,一时搅断了数根参天大树。丛林之上地动山摇,鬼音弥漫哀声四起,俨然人间炼狱。

军医连成从树后爬出,哆哆嗦嗦的掏出怀里的火信,用尽了力才吹起那一丝火苗,欣喜得大气都不敢出。

秦少衡早脱了身上的裘氅递将过来,连成会意,拖着那厚重的裘氅往乱窜的怪风奔去。

腥风卷了燃烧的裘氅四处逃窜,发出声声痛苦的叫唤。秦少衡躲在树后看着这一切,一动也不敢动。双手紧紧的抓着怀里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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