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宣“起床”在院子里活动了下身子,连续两个晚上“露宿”,那滋味也不是很好受。打开门,他正准备上街吃点东西,继续去促织斗场里赌斗蛐蛐,却意外地发现,徐鸣昂首静静地站在门外。

李宣讶然道,“徐兄,你这是?”

徐鸣深深一揖,“公子,家母的病经过大夫诊治,已经有了起色,只要加以调养,就能康复了。今日一早,徐鸣奉母命一路打听前来,要报答公子的盛情大恩!”

李宣哭笑不得。这徐家母子还真是死心眼,看起来,徐鸣是要来替自己“做工”,偿还这50两银子的人情债了。他轻轻一笑,“徐兄,君子之交淡如水,你我相知重在长远,徐兄赶紧回去照顾伯母,李宣还有要事要办。”

徐鸣冷峻的脸上浮现着淡淡的笑容,低低道,“公子,母命不敢违。家母说了,让徐鸣听候公子一年差遣,以报公子大恩!”

李宣皱了皱眉,“徐兄,你跟着我也没什么事干,还是回去照顾伯母吧。”说罢,他匆匆从徐鸣身边闪过,快步行去。

走出老远,李宣回头一瞥,徐鸣仍然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任凭他怎么快跑加小跑,都甩不掉这个坚忍不拔的“跟屁虫”,最后只得任由他跟着。

在促织斗场门外,李宣从路边的包子铺里买了几个肉包子,边吃边往斗场中进。今日再来,已经有不少玩家认得他了,毕竟,昨日他在这里可是出尽了风头。当然,确切的说,是金翅出够了风头。

排队,要号,下彩头,等待。新的一轮厮杀又开始了。昨日见识过金翅“神威”的玩家们大多持一种看热闹的态度,故而从一开始,李宣身后就围拢着一群“粉丝”。

第一个对手是一只青头。就是那种头部成青色的,四肢细长的蛐蛐儿。这种蛐蛐儿一般生活在田间地头而不是山野之中,大概是由于生存空间与人类世界接触比较多的缘故,它们生存进化出了一种其他品种蛐蛐儿所不具备的特性:灵巧而不怯场。人越多、斗场的喧闹声越强烈,它的情绪就越兴奋,斗志就越昂扬。

显然,这只青头的主人,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对自己的蛐蛐抱有极大的信心,脸上始终挂着怡然自得的笑容。然而,不久,他就笑不出来了。

青头在金翅的威逼和撕咬下,左闪右避,跳动不已,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按照规矩,这已经算是青头输了。对于斗蛐蛐来说,只要对手只闪避而缺乏有效的进攻,就宣告了失败。

肥胖男子失望地捞出自己的蛐蛐,两指轻轻一弹,就将这只青头弹向了空中。唧唧!青头哀鸣一声,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圆弧,泄落下来,落于人群之中,不知道丧生在谁的脚底下了。

连续赢,没有任何悬念!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李宣累计在斗场账面的彩头银子也就越多。

突然,一声嚣张的厉斥:“滚开,给老子闪开!”

人群悠然分开,一个衣着豪华、中等个头、瘦了吧唧的男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随着两个凶恶的壮汉。

“你就是李宣?来,让老子的铁头将军与你的威武大将军斗一斗!”男子一屁股坐下,冷森森地道。

李宣心头一跳,知道来的不是善茬。但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人家来挑战,自己也不能退场。他点点头,往斗盆里放入了金翅。唧唧吱!金翅展翅高声鸣叫,男子粗黑的扫帚眉闪动了一下,口中啧啧有声,“好一只促织儿!”

“且慢。老子斗促织向来有一个规矩,凡是输给我的黑头的,必须要将他所有的彩头部输给我,你可要记好了。”男子狂笑一声,“老子纵横金陵促织斗场十载,还真没遇上对手。”

李宣淡淡一笑,点点头,“也好。”他对金翅有着绝对的信心。

“来人,把黑头大将军给我请出来。”男子冷笑一声。身后的一个壮汉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个青花瓷的蛐蛐罐,倒出一只蛐蛐。

在场众人默然无声。李宣不禁哑然一笑,这就是所谓的黑头?我天,这是一只太普通太普通的蛐蛐,体瘦须短,毫无精气神,更重要的是,这还是一只三尾蛐蛐,也就是一只母蛐蛐,根本就不能用来相斗!

你想想看,蛐蛐之所以相斗,是因为同性相斥——两只雄性在一起互不相让,在主人的引逗下,才能与对方发生“打斗”,就跟两只老虎为了争夺地盘而战一个道理。所以,斗架是雄蟋蟀之间的较量。蟋蟀相遇会用触角辨别对方,两雄相遇必然露出两颗大牙,一决高下。而一雄一雌相遇则是另一番情景。两只蟋蟀会柔情蜜意,互表仰慕之情。异性相吸,即便不能“一见钟情”,但也绝对是厮杀不起来的。

那么,弄一只母蛐蛐来,他是不懂规矩,还是有意为之?

李宣马上就意识到,或许自己的麻烦来了。四周静寂无声,看起来,此人准是一个平日里就有意在促织斗场中恶意搅局的恶棍。

李宣定了定神,笑道,“这位公子,你用一只雌性促织来,他们根本就不会相斗的,还望你换一只再来!”

男子得意地大笑起来,“怎么着?怕了?谁说母促织不能参加赌斗?哼,你的促织要是不与我的黑头相斗,就说明它胆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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