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承疯了一般地往后跑,届时那峥嵘殿的殿里头已然赤灼一片。

他身上那一身黑衣竟在这夜里显得有些凌乱。

其实熹扶岁并不是不曾对他起过疑心。

第一次在绛雀见到他,她倒是只觉他那一身黑衣是常服,可后来无论是上战场也好还是演兵也罢,他身着战甲的次数,熹扶岁记忆之中不过两次。

一个将军,不可能不日日着甲。

更何况是卫国上将军。

可她自己……又为何会放松了警惕。

“扶岁!扶岁!”

“扶岁!”

“扶岁!”萧策承将殿门口已经倒塌的梁木搬开,毫不犹豫的矫身跃进了殿中,他再也顾不得她会不会恨他,那一刻脑海中仅存的念头就是将她护好,护好那个曾经笑得让人心醉的熹家小姐。

殿中不断有浓烟冒出来,携杂呛人的火星子,熹扶岁跪在地上,却好似感觉不到周围愈演愈烈的业火。

浓烟直冲而来,根本看不清殿内的情形。

“扶岁!”

“扶岁!你在哪儿!”

萧策承半跪于地,尽力想要看清熹扶岁的身影,可业火纵然还未完烧起来却也已是涂山之态,殿中纵然再大,也只能有五步可见。

“扶岁!”

“扶岁!回答我!”

熹扶岁听到了他的声音。

她什么也没有回答。

“扶岁!回答!我是容战!”

萧策承纵是再傲世不惧,此刻内心也已经是惊惶之然,“扶岁!你在哪儿!”

熹扶岁冷笑了一声,转头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这火。

是了,是了。

熹家被满门抄斩之时,这火就烧起来了。

那是一场看不见的火。

“真暖和啊,”熹扶岁拿起那玉玲,“容战,这暖和……太来之不易,竟要以人血为燃,生生相祭,你说你希望我的人世能暖和些,这就是暖和吗。”

“扶岁!回答我!”萧策承仍然在喊她。

噼里啪啦地梁木燃得很快,火声渐渐掩盖了萧策承的声音,业火一直烧,外头赶来的宫人极力救火却是于事无补,大火太过凶猛,水扑上去却是顷刻间化作飞雾殆然而尽。

殿中那根横梁快要断了。

熹扶岁能渐渐感受到一阵强烈的热浪,紧接着头顶传来横木折断之声。

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那根横梁整须两人才能环抱过来。

但无论如何,生也好……死也罢,这温吞的世俗,她终究不想再待下去了。

可过了许久,她竟然还是没有感觉到那刺骨的疼痛。

不知何时,萧策承已然用血肉之躯挡在了她身上。

他的头上有血慢慢流了下来,刺木扎进了血肉,火也是渐渐烧到了衣裳上。

他身上像是被火烧灼,那明亮刺眼的火光在这黑夜里像是撕破宁静的惊兽,殿中白炽一片,可熹扶岁却觉得整个世界都黑了。

“容郎?!”

熹扶岁忽觉失言,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却转而用眼底的悔恶来回应他。

“扶岁……”萧策承再也受不住,料是铁人,此刻须也是重创。

“扶岁,我…利用了你……”

他的头部被横木砸的很重,身体被横木扎穿了好几个血洞,血止不住的往下淌着,殷红了一大片殿中的地榻。

“……”熹扶岁冷眼看着他,心底却是惊涛骇浪。

“我…顽劣不自知,”萧策承忽而道。

“哪怕我曾经……不曾动过利用你的念头,此刻自己也可以干干净净地……陪着你,”他强忍着彻痛,但越来越重的呼吸声已然出卖了他。

“可我……知…在相府满门抄斩那夜,我……早已失了资格,”

“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我不曾屠了相府……你……可会嫁与我……”

晏都的后位,永远为你留着。

熹扶岁干净利落,“不会。”

殿里火燃的声音越来越大,可熹扶岁却能清楚地听见萧策承越来越重的喘息声。

“萧策承,你不是容战,”熹扶岁看着他,声音坚决,可眼底却是一片撕心裂肺的狼藉,“容战死了,永远的死了!”

我的容战……死在了喝下如梦酿的那个晚上。

火越来越大,萧策承却是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好……”他笑得艰难苦涩,“他日你若是有中意的郎君,我帮你看看……可大概…我没机会了……”

萧策承喉结上下滚动,几番才稍稍稳了呼吸,可眼中已经掩盖不住失望与痛苦,“扶岁……无论怎样……你快走,这殿……快要塌了……”

殿中大火火势已经无法控制,殿外头的宫人也只能干着急地拿着水桶救火,但也是于事无补。

“萧策承,你何必呢。”熹扶岁冰冷开口。

萧策承口中喷涌出献血,“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你离开这儿……”

熹扶岁冷声,“大将军,我不会走的。”

“你可还记得……你刺我的那一剑,”萧策承艰难的笑着,“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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