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旦益西愕然,冷峻的眉目因担忧而多了焦急:“夜灯,你最后一句什么意思?这么多年都撑过来了,难道现在要放弃?”

许闹笑容依旧浅浅的,仿若生死已不算什么大事,泰然自若:“不是。表兄,我有心症,遇到君鹤之后变得更严重了,他的火蛊在大暑之日发作时,我也发病了,从那以后就剩下十次机会,贺江东说,十次之后他也没有办法了。”

才旦益西追问:“那这些年发作过几次?是都为了君鹤吗?”

许闹望着书房外王城角楼上的灯火,神色略有恍惚:“永安二十一年春,我的心症被贺江东发现,因为担心君鹤跟阿贤会有意外发作。永安二十二年大暑,我第一次见君鹤蛊毒发作的那么严重,那时候我的武功不好,只学了一年三个月,把他拖到冰窖就用了部的力气,他撑过来我就昏迷了。后来他们开始瞒着我替我算次数,楼姐姐去世一年我才得知她的身世,为她伤心、难过,也惋惜,那是十次中的第一次,贺江东给我喂了药就好了。后面君鹤火蛊跟我的寒冰草融合成鬼换魂,痛不欲生,怕我发现就一直瞒着,奈何相思难熬,他易容想用这种方式陪伴我走过后半生……”

说起当天相认的事,她笑中带泪:“表兄你知道吗,太平元年我第一眼就认出他了,跟他比试后发觉他的内力不足,长剑虚浮无力,我就知道他还未恢复,让他回去练功,在我手下过了百招就给我当四季堂总堂主,我多怕他不肯答应,没想到他很高兴,眉眼皆是笑意。当夜,我的情绪第一次崩溃,又哭又笑,心症发作时冥夜吓坏了,贺江东那时远在千里之外,但谁也没想到我居然靠着喜悦撑下来!那是我第二次发作,第一次不靠医治就恢复。第三次还是太平元年春天,我凌风谷青鸾观的女弟子和四个五岁的孩子被七杀堂杀了,气的心疼的要命,想请贺江东为我救治,贺江东说了好一通气话就吐血昏迷了,事后我才知道贺江东是故意的,因为我总生闷气,心口淤血太多。”

事过经年,许闹再提起还是忍不住心痛,轻轻捂着胸口短暂而急促的抽疼仿佛提醒着那些无奈又悲痛的过往仍然刻在回忆的深海,泪水盈眶,却强忍着没有落下:“接着就是六年后,我在凌风谷存放信息的知情阁看到一卷叫《骇闻》的杂记,才知道君鹤不肯告诉我也不肯跟我相认的原因,我去河西找了公冶良安知道了更详细的内容,拼命往回赶。太平六年鬼节,我第一次看见君鹤鬼换魂毒发,比火蛊残忍百倍有余……贺江东救了我两天一夜才从阎王手里抢回来,这是第四次。第五次是在同年冬月初一,我们从济州县赶赴战场,一路上连日遭杀手追击,又撑着打了两场仗,听到君鹤跟韬儿的对白吐了一口血继续忍着,直到我发现他初一也会毒发,竟然,竟然是每个月两次,书上没有写过,贺江东也没说过,当然了,就算说了,我也控制不住。”

“第六次,君鹤走了……表兄,他是死在我怀里的,跟他第一次火蛊发作时候一样,是倒在我怀里的……我当时甚至想死了也好,至少不用再一个月两次,次次痛的死去活来,可是他离开,我还是会难过……他一心瞒着我,怕我知道他毒发的事,我为了不让他知道我已经发现了,连他死,我都硬忍着不叫他的名字,我想着他苦了一辈子,想让他走得安心些,不要再为我担心……”许闹第一次不在梅君鹤坟前还哭的这么伤心痛苦,眼泪终于纷纷落下,仿佛像主人碎掉的心,一点一点跌在地上,“那时心口疼得厉害,可是我的朋友,秦枫的夫人莫清茶还在敌军手里,我得跟秦枫一起去救人,就强撑着去了龙城,可惜人也没了……那是跟我从家乡来的朋友!”

许闹的嗓子已经哭哑了,眼睛也直发涩,抽噎片刻就笑了起来:“战后的事情太多了,我给那些牺牲的将士们收尸、立碑、刻画像等等,一切尘埃落定,心悸怔就坚持不下去,贺江东带着我的丫鬟白露,还有手下清扬发了疯似的救了三天。说来也是可笑,君鹤走了这五年,我的心症却再也没发作,就好像他活着妨碍我活着一样,此后,再也没有人与我相守。但是如果我们真的互相妨碍,为何又会相爱呢?这是什么道理?”

才旦益西长长的叹口气,他刚才看着这个女子哭的泪眼婆娑都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许闹跟自己亲妹妹的感情这么深,想安慰她又不知如何开口,哪想到这丫头还是跟十七年前一样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看着当初她对梅冷恨得咬牙切齿,转念看见自家妹妹楼惊鸿的墓又哭的伤心欲绝,翻脸比翻书快。

他又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许闹,淡笑道:“这世间哪有那么多道理都能说的明道的清呢?毕竟,天下间有缘无分的事情太多了,若事事都问个所以然,不觉得累得慌吗?说到心悸怔,你还给我的那颗万年龙骨固心丹在这里,你吃了吧,以后虽不敢保证就能护住你的性命,但无需贺江东再累死累活,这么多年,他这个济世医圣也快被你跟君鹤折磨坏了!”

许闹也笑得不好意思,是啊,所以她尽可能保持好的心情,不让自己的心悸怔再发作,这样贺江东也不用再担心,那个大哥哥一样的人,真的很不容易,接过药丸,郑重地望着他:“表兄如此大方,那我把剩余的两颗万年龙骨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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