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闹看见在不远处站着一群人,衣角都是糜家和管家的徽记,看来都是糜天赐和管弦的人,她干脆用内力将话语扩散开:“我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不予你们追究,否则你以为我是看你们谁的面子上?你们的面子值几个钱,还敢在我面前三番五次挑衅,这放在江湖中去打听一下,还有尸吗!?如此嚣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家的儿孙才是当朝公主、当朝太子呢!”

这帽子一下扣大了,这不是说他们管家和糜家要谋朝篡位嘛,就算他们家主子真的有这个想法,但埋在心里跟说出来可是两码事啊,那些偷看的都四下散去,怂包似的跑回去报信了。

远远地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闻声望去,迎面走来一个秋波眉圆眼的华服女子,二十岁的模样,发髻轻挽,神色树懒:“舅母可别冤枉了我,我哪敢这么嚣张啊~太子哥哥不得扒我的皮~太子哥哥也不敢这么嚣张啊,否则父皇非得扒他的皮~”

女子身旁是一个青年男子,一对璧人就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叶承韬朝许闹恭敬揖礼:“韬儿见过舅母。”

于理,叶承韬是正一品世子,正二品大司马,该给许闹正一品亲王行礼;于情,叶承韬与梅君鹤是舅甥关系,许闹是梅君鹤的夫人,还是该行礼。

第五蓦想想就觉得有趣,自己是占了“公主”这个便宜,他们是君臣,先君臣,她不需要给许闹见礼,只微微弯了弯腰以示尊敬:“舅母。”

许闹这是第五次见第五蓦,第一次见她是在青都救下阿蓦,第二次是在锁营;第三次是太平八年秋天的封城菊花展;第四次是去年上元节阿蓦救太子重伤,伤势恢复后心里有了阴影,韬儿求自己来青都安慰。

她看到第五蓦气色还不错,就牵着手往自家的采薇客栈带:“走吧,我们好好聊聊。”

青都东市毗邻松柏巷的采薇客栈四楼,开窗眺望,正好对面就是宣平坊的车骑将军府,而紧挨着宣平坊的是凉王府所在的常兴坊,常兴坊正对着东市另一座四层高楼——他山攻玉,一家首饰店。

所以,他山攻玉跟采薇客栈在东市松柏巷这条线,一北一南遥相呼应,俯瞰着凉王府与车骑将军府。

忽然间,三楼传来一些富贵子弟上楼梯说话的声音——

“我跟你说啊,他山攻玉的首饰是真绝啊,我拿去讨好了我家夫人,昨夜可是去了爱妾房里一夜逍遥快活~那小妖精真是迷人呐~”

“李兄,你都四十了,新纳的小妾才十六,你遭得住不?”

“嗐,你没看过诗文嘛,那首从河西传出来的说是王勃的《滕王阁序》,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我这就叫‘老当益壮’~”

“最多宝刀未老罢了,还跟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王勃扯关系!”

“就是听说王勃是个才子,谁也没见过,当日默写这篇文章的少年说,王勃写了这文就死了啊,怪可惜的。”

“对了,听撰写《诗词大》那本书的人说,说是写那些诗词的人也都是作了古的一群人,编者只是搜集者。”

“说到这本诗词集,我想起‘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记得是那个佚名的《诗词大》里面的《鹤鸣》的最后一句,这店里的老板看来也是诗词通啊!”

“这句诗的确不错,但佚名是无名氏,张兄怎么当真名了?”

“哈哈,刘兄,这你都不懂,张兄装大尾巴狼呢~”

“嗐,原来是个半瓶醋!”

“哈哈哈哈……”

三楼的四人进了雅间声音就很小了,四楼的三人即便武功很好,也只能用内力才能探听到,不过她们没这个兴趣。

“时运不齐,命途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所赖君子见机,达人知命。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酌贪泉而觉爽,处涸辙以犹欢。北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孟尝高洁,空余报国之情;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许闹摩挲着手里的银铸酒杯,不由自主地想到渠漫当日准备在河西的青川县给县令的儿子当教书先生,默写了王勃的《滕王阁序》,低眉一笑,“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君鹤真是一个奇才!”

叶承韬先听许闹念了一段文,他也知道那片旷世奇文,是历朝历代最优秀的骈文了,听得最后一言,望着许闹的神情,几乎一打眼就懂了,尽管知道这间房子用了特殊材料,关着窗户外人听不见,但震惊之余还是不自觉压低了声音:“他山攻玉,就是九宫格总舵鹤鸣九霄?”

许闹没有给他回答,只淡然地看向窗外车骑将军府的景致念了一首诗,是那首完整的先秦古诗:“世人皆知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因为心中都有自己的假想敌,都以为店家是想要利用妙玉坊的弱点去征服对手、打败对手,所以重点都落在这句话。却不知妙玉坊跟他山攻玉是同一个主人,也忽略了《鹤鸣》的开头是另外一句——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萚。他山之石,可以为错。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谷。他山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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