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瞎了才没发觉,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很气馁地说了一句:“我的确看不见。”

叶廉清做完五百个俯卧撑又在羊皮垫子上做了两百个仰卧起坐,终于爬起来看着他,健康的浅小麦色脸颊泛着微红,额间还有细细的汗珠,舒了一口气才郑重地说:“尘赋,浥朝建国不过二十五年,根本不可能真的稳定。一个国家的和平,注定需要成千上万人的牺牲方可换来,若有朝一日我死了,我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太平盛世的一块奠基石!”

他再次听到叶廉清口中的“死”字,莫名就发慌:“你如果死了,我就陪你!”

叶廉清微微一怔,喃喃道:“我以为,殉情不过是传说。”

他着急地说:“我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

叶廉清噗嗤笑出声,刚洗干净的手就着手帕拍在他肩膀上,语气从戏谑变为叮嘱,带了一丝赞扬和一分倔强的意味:“好了好了,我可不希望你为我殉情!你若真的爱我,就替我守住我想守护的东西——我的国,我的民,我的家。殉情不过一个死字,时间,同样可以证明一切,包括你的痴情和专一,比起一死,我更欣赏能在岁月的洗涤中坚守的初心,你可以做到吗?”

他听懂了她的心意,眸子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可以,倘若你先走一步,我会尽我所能护住你在意的,我们的小家也罢,我们的大家也罢,我都会竭尽力地去守护!”

叶廉清的神情愈加严肃,语气也更为沉重,眸子都渐渐有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尘赋,你要明白我这些话的意义,我不是在说笑,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我有九成的几率会死在你寿终正寝前,如若在战场,你可能连收尸都不能够,你要有心理准备。”

他的双手在袖中暗自握紧,再不能确信自己的承受力,依旧坚定地望着她:“我……我不一定能做到亲眼见到你死还能稳如岱山,但是我答应你会保护你在意的一切,你说过的,浥朝这片山河是你的国,你的国就是我的国,我会用最大的努力保护它!”

叶廉清唇角微扬,轻声道:“好,我信你。”

四目相对之间,许诺了未来的约定,梨花纷纷扬扬,铺了满肩。

数年后,青都东街东市正对,松柏巷,宣平坊车骑将军府,车骑将军府的梨园与凉王府的梨园只二墙之隔,一条小巷。

“你就这么拼命?那些人身后自有许谷主和君堂主,哪里就非得要你逞能?!你这般不将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届时落了疤,又要我多多包容是吗?”竹尘赋给叶廉清包扎完伤口就气的不行,他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只因伤的不是别处,再差一寸就是心脏啊,“你是女子,又不是天下男人都死光了,只剩你!”

叶廉清气的拍案而起,七尺七寸(一米七七)的身高站在七尺八寸一厘(一米八零)的竹尘赋面前毫无压力,反而横眉怒目颇具气势,眼神如刀,言辞锐利,也是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他:“竹尘赋,我说过我是军人,身上的伤是勋章,不同寻常!你若喜欢娇娇女就另娶她人,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心力,省得你心里不平衡!男人就一定能神通广大,就能所向无敌了吗?就算我是女人,那也是女军人,我这一身铁血是注定要洒在这片山河的,我不会一心只想着情情爱爱!”

恨她吗?不,他更恨的是自己的无能,竹家是防御能力绝佳的门派,他却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一时心痛又气红了眼,竟不知说什么,一边笑一边哭:“好好好,就你最伟大,就你英雄好汉,我才是没用的男人!”

叶廉清见他如此,别过脸不想再说一个字,直到许闹闻声而来。

许闹一脸懵逼,在二人身上扫视了几眼,大概是想明白了:“你俩干啥呢?我说帅哥,你伤得可不轻,应该好好躺着休息,坐起来站在桌子前边跟谁俩横呢?桌子都叫你拍掉漆了,手不嫌疼吗?还有你竹尘赋,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哭什么,我家帅哥还没死呢,你哭什么丧?”

竹尘赋顺着许闹的话看去,忙跑过去拉着叶廉清的手看,掌心发红,指尖还有点点朱色红漆,憋着气给她擦了擦,见叶廉清气的内伤又重了些,硬拽着叶廉清去床上盘腿坐好,给叶廉清运了内力打通被淤血堵塞的血脉才收手,揽着她问:“好点没有?我,我只是心疼,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说这样的话伤你的心了。”

叶廉清面色的怒意渐渐褪去,沉默良久终于跟竹尘赋解释:“那十个杀手没什么大不了,但是跟他们一起的有另外三个倭国的忍者,倘若逃走了,我们就无法再顺藤摸瓜找出同党,忍者与我们中原的杀手完不一样,平常杀手无力对抗。我焚膏继晷无非是为了心中家国之道,以安邦定国之志,并没有想着要抢你们男人的功劳!”

许闹双手抱胸倚身坐下,找了一个舒服的角度,两腿交叠斜倚在椅子里,一副慵懒的模样说着重要的事:“这次帅哥说的没错,你们是不知道,小日本儿的忍术很诡异,而且小日本可狠了,没有一定功力和经验会死的很难看的。”

君念卿坐在桌边剑眉轻拢桃花眼薄愠:“是,当年我第一次接触到倭国忍者正值对手颇多,差点受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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