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自己跟落谣好说歹说才从落谣那里讨来的绿梅,万一真的被小丫头养死了,落谣的人情就白欠了:“好吧,我养到明年开花。”

许闹追问:“你刚才说他什么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贺江东将花盆放在桌子上,目光仿若放空回到久远的时空,语气学得九成相似:“我当年去滇国学过一个秘术,叫‘伽蓝梦境’,用双方食指血在掌心分别画符咒,十指相扣后,梦境相通。那年你在巴郡从山上逃出来便昏迷不醒,小小鹤担心,让我给你们用这个法术,我只知道那天起,他总说我不懂他在梦里看见了什么。后来燕州一役救谢文墨,因为谢文墨叫你‘夜灯’骂了他一顿,他说——‘夜灯并非我的附属品、私有物,她是独立而完整的人,我应该尊重她、爱护她。我爱的是她整个人,亦是她的灵魂,又不是那一片落红,若我仅仅钟情初夜,岂非换了谁都可以?果真如此,这爱未免太可笑了!无论她变成何种模样,我都会义无反顾地爱她,纵使她同我一般成了臭名昭着的魔头,我也会尽我所能护着她!我梅君鹤此生,来生,皆非她不可!我知道,我在她心中的地位也是这般,是以,我何必在乎旁人的态度?’”

许闹的眼神变得分散,巴郡?巴郡不就是当年她遇到土匪的时候吗?那时她梦见了什么?对,梦见了年幼的噩梦,快要醒来时又梦到秦帅卧底的时候她被抓走的一些痛苦片段,其一是被梅君鹤唤醒的,其二是吓醒的。

回想后思绪便回笼:“原来如此……难怪他从那之后轻易被我说服了,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如若求不得白首不相离,便只愿得一心人。”

贺江东不清楚许闹都经历了什么,但他知道那是让小小鹤那种阴暗中生长起来的人都为之心疼的不堪往事,罢了,只要二人感情好就是,其他的与自己何干:“兴许是!”

许闹也不想多说,只跟几人吩咐:“霍匀和凌风发现了大量傀儡,有些还是活傀儡,所以我明日便与墨倾启程去找墨家祖师爷即墨烟火,我会带四个弟子去学艺。冥夜给王府再找一个管家两个粗使丫鬟两个粗使婆子,两个小厮两个门房一个马夫,仔细探查背景,我不想燕平王府再跟凌风谷一样来一次锄奸大会。你们有更重要的事需要随时调配,饮食起居都有白露惊蛰负责,不要大材小用,下人只能在外院,不许进内院的厨房卧室。”

冥夜拱手领命:“是。”

许闹交代完便负手而去:“你们早点休息,昼白明天一早跟我去太傅府找墨倾。”

十月二十一,墨倾随许闹携弟子远出塞外,河西风沙太大,入了冬风雪加沙尘吹得睁不开眼,冬月初五,六人直抵两千里外的伊吾卢。

许闹的追电和墨倾的玄狐放在河西交给车非顾安排的下人喂养,骑着车非顾专门饲养训练的骆驼赶了八百里路。许闹戴着自制的厚口罩系着羊皮护膝,一身夹棉中衣套鸭绒绿色直裾,外穿的黑色裘衣和一件虎皮斗篷绑在身后骆驼双峰间。

墨倾和墨染兄妹自从令氏被灭便恢复了原有的绝世容颜,即便今年一个四十九一个四十五,仍然风华绝代,倾世之姿纵使年华半百不减当年,甚至因着年岁阅历的增长愈发的具有魅力,声音磁性而稳重:“许谷主,离夫人发明的棉衣和羽绒服真是实用,特别是在大漠和辽东。”

许闹这只颜狗提起渠漫瞬间没了欣赏墨倾那张脸的心情:“多亏漫漫将乌兹国种植棉花的技术改良并传播至浥朝,又将羽绒服的制作过程交给少府司手工人才,不然我们此行就太艰难了。”

墨倾只听闻忠义公、燕平王、离夫人跟他们楼主夫人是好姐妹,楼主说因为同根同源是以感情深厚非言语所能形容。都说凌风谷主是杀人无数的女魔头,但据他所知,除了盐帮一百一十五人、太恒山令江城的匪帮一百三十五人、七杀堂七十七人、水帮一百二十六人,十个叛徒十个奸细,一共四百七十四人,还得除去凌风谷被令江城杀的一百一十位镖师和水帮杀害的一百个平民,加上盐帮和七杀堂害死的七人,许谷主只杀了二百五十六个。

这在江湖大派成长这么多年的历程上并不算多少,最初他认为许谷主为一个女子屠了整个盐帮不应该,可是后来他当了父亲有了女儿,那个男人意图非礼他女儿,即使未遂他依然连尸都没留下!那天起,他理解了许闹的心思,对凌风谷忠心耿耿的人于许闹而言是家人,她愿意为之征讨,作为一个女子想要站稳脚跟,狠,是必要条件。

墨倾仍旧一身黑色锦缎棉袍,阳光照耀下稍显温暖:“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太阳出来再上山吧?”

许闹也是这个意思:“走,那边有部落,我有乌兹国哥舒部落哥舒朗月打下的雪狼狼王的大牙做信物,届时再给他们吃的用的就是。”

在浥朝黄金白银和玉器的流通很正常,但乌兹国是马背上的游牧民族,在冬日里吃的穿的更重要,那是可以让他们抵过寒冬的宝贝,比起中看不中用的首饰稀奇和重要得多,也许你给王族或者部落首领这些东西还算有用,给普通民众就很鸡肋了,他们甚至会认为你是看不起人,觉得他们唯利是图才会给予帮助,生气发火都是小事,万一不帮忙就尴尬和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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