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孤帆,自西而东,顺江而下,颇有千里江陵一日还的味道。

江南的初夏已经有了热气,鸢州渐渐进入梅雨季。秦楼在吴山南面,更是多阴雨。

山色空蒙,薄雾浓云,淅淅沥沥的雨滴惹起了相思,潺潺流水诉尽了哀愁。

每到雨天,秦枫总会望着空中发怔,思绪飘到了千里之外。

“大哥,大哥?大哥!!”紫袍在风中翻飞,唤了许久,总不见廊檐下的人应声,秦柏心里是无比郁闷。

秦枫缓缓回首,眼底有些微的尴尬闪过,淡淡道:“有事?”

秦柏一双有神的大眼尽是无奈的神情,便一一叙述:“一个月后,谢门主儿子满周岁,请我们去吃酒呢!还有啊,三个月后,竹前辈六十六大寿,律辞已将请柬送到了的。”

秦枫笑得意味深长:“你不是最喜欢凑热闹么?多好的机会呢!”见秦柏脸上抽搐几下,他笑意愈浓,“我得去湘地水帮处理些事情,你独自去趟谢门。谢小公子的周岁礼我已备好,你问墨倾要。”

秦柏不依不饶:“那竹家呢?”

秦枫叹口气:“待你从岭南归来,我会在秦楼等你,我们一道为竹老前辈贺寿。寿礼我已经安排墨倾去准备了,你不必操心。”

秦柏心底一阵窃喜,惬意地躺在梅亭的软榻上,瞅着秦枫,还欲说什么,却见秦枫左手拇指上空空如也。他腾地起身:“大哥,你的墨玉扳指呢?”

秦枫下意识地摸摸左手,白他一眼:“大惊小怪什么呢!”然后,扭过头轻声道:“赠与他人了。”

秦柏急了:“不是,大哥,那昆仑墨玉扳指可是楼主才有的啊!你送谁了啊?”

秦枫淡淡地瞥他一眼:“我接手秦楼已有三年,亦并非单靠那枚楼主扳指号令楼。再者说,总不能一味地寻求祖宗庇佑吧?”看到爱弟有些闪烁不定,笑了笑,“你无须担忧,并未落在歹人手中。”

他始终未说,那枚扳指的去处,更不曾告诉秦柏,自己此次是应水帮帮主的挑战,一柄青冥剑,足矣!只是,突然想念得紧。

秦柏似乎猜到一二,只问了一句:“是怎样的女孩儿?”

秦枫笑了笑,并不回答,自顾自地喝起酒来。秦柏悻悻地躺在软榻哼曲,秦枫则起身练剑。秦枫明白,此次前去湘南是有几分凶险,但,战胜的自信还是有的。

湘南,雁城。

山到衡阳尽,峰回雁影稀。应怜归路远,不忍更南飞。故而,此地在沧朝被称为衡州,自越朝起,定作“雁城”,沿用至今已有六百年。

衡山,回雁峰。

秦枫气定神闲,并无开口的意思,他只是来赴约而已。

“秦霜染,倘若我赢了,你便不能再横加阻拦!”水暮云立于峰顶,一再追问,“我们须提前定下来,否则……”

白衣在风中飘摇,声音却坚定如磐石:“秦枫素来一诺千金,青冥剑下,从无否则一说。水前辈,请赐教!”

水暮云似乎在那一瞬间,看到了秦枫必胜的信念,犹如这屹立不倒的衡山,坚定不移。

他心中有说不清的情愫在聚集,苗刀一出,毫不留情!

水暮云本欲稳稳吃定江南三大世家,或是径直南下,收服岭南谢门,却不想胎死腹中,偏生有人走漏了消息。虽然处理了叛徒,但也惊动了秦枫。

秦楼作为江南三大家之首,挺身而出乃义不容辞之事。

秦枫并未出手,相反一味地避让,直直被逼到崖边。水暮云责问,他却笑容满面:“枫乃晚辈,礼让三招是对您的尊重。”

水暮云气得冒烟,却无法辩解。分明是秦枫没有力以赴,自己根本找不出他的弱点,话却说得如此好听!这个年轻人寥寥几个来回,已令自己使出了七成功力。

想来,秦枫的剑法在其父之上呢,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苗刀仅仅一尺二的长度,灵动如燕,回转抢杀,速度快到了极致。如电光石火,还未看清刀身,亮光已落在眼前。

“铮!”青光乍现,剑音来不及长鸣,便已悠悠地接了一刀。一声清响后,二人皆被内力震开。

秦枫到底年轻,内力不及水暮云深厚,唇角溢出一缕血丝,对手仅是轻咳了几声。

水暮云笑道:“秦枫小儿,勇气可嘉!既如此,老夫便不对秦楼动手,但竹家与离府,老夫吃定了!”

秦枫拭去血迹,微微一笑:“水前辈,多谢指教!”

水暮云不明所以,有一刹那的失神,不知秦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整个人呆呆傻傻,看着有些滑稽。他感觉被人愚弄了,语气充满怒意:“小子,玩什么把戏!”

秦枫笑声爽朗,神情依旧谦恭有礼:“晚辈不敢,还请前辈接招。”

水暮云苗刀一横,早已摆好了架势,顺着秦枫接下来的招数步步紧逼。但是,就在他以为处于上风时,却见白衣飘荡,伫立山巅,剑指苍穹。

秦枫手中的青冥剑仍旧泛着幽幽的青碧色,剑影缥缈,犹似浣花清水。

回雁峰顶上,一阵长啸——

“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鼓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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