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叹了口气,起身拿起一早就收拾好的轻便行李,悄悄出了房门。
楼下店铺早已没有什么生意,只有一个哈欠连天的店小二歪歪地倚在柜台边等待打烊,她穿过中庭来到柴房边,见窗纸上透出模糊的灯光,里头没有劈柴声,那人也许睡下了吧。她在门外驻足良久,最终打消了推门进去看看的念头,从包袱里拿出一小包消肿膏药放到门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温静遥沿着空旷的大街走了片刻,忽然有枚小石子从天上掉下来,骨碌碌滚到她脚边。她朝上头看去,只见褚风临大剌剌地坐在她头顶那棵树上,手里掂量着小石子儿,嬉笑着说:“喂,多谢你放在门口的那包消肿药了,我的手涂了已经没事了。”
温静遥一言不发调头就走,褚风临身手灵活地蹿到另一棵树上,双手枕在脑后,两腿膝弯勾住树干来了个倒挂金钩,恰恰正对温静遥的脸:“大半夜地,去哪儿散心呢?”
不期然陷进那对微微泛金的眸子里,温静遥停住了脚步,他俩的距离很近很近,四目相对,让她连逃避的勇气都没有。
褚风临翻身自树上一跃而下,朝她抬了抬下巴:“跟我来,带你去个好地方。”
温静遥默默地跟在他身后,随他走到了一座青石桥边,河面上倒映着皎洁如练的月华,四周笼罩在宁静柔和的光晕中,连灯烛都显得多余。褚风临将手中石子掷向水面,石子轻盈地跳了三跳没入水中,水波摇曳,似是银瓶乍浆,碎了一池的玉屑。
“说吧。”
“说什么。”
“为什么一个人不告而别?”
温静遥沉吟良久,叹道:“你怎么知道我要走……”
褚风临笑着说:“我好歹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像你这种人的心思最好猜了,一有什么心事都用不着自己说,脸上的表情就先把你给出卖了。这些天我俩朝夕相处,这点都看不出来我岂不成瞎子了?”
温静遥默然,褚风临怕她情绪低落,便想法子把语气放轻松一些:“不过,我刚才劈完那些柴累得差点睡着,你脚步又轻,险些没发现你走了,还是多亏了它悄悄跟着你。”
脚边传来吱吱声,温静遥这才注意到金宝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悄悄地跟在自己后面,屁颠颠地凑上前来,两只爪子揪住她的裙摆,撒娇求抚摸求抱抱。褚风临见不得这家伙一见美女就兴奋的谄媚样,从袋子里抓了把瓜子丢到桥下,金宝看见吃的立马忘了美女,嗖地一下奔向美食。
看着这一大一小有趣的互动,温静遥眼中神色缓和了下来,但仅有一瞬,转念想起未卜的前路,眼里再度弥漫起了淡淡的忧伤。
“你有什么心事,说出来也许我可以帮你分担分担呢?”褚风临试探着问。
“你是好人,我不想连累你……”
“所以,你不连累我这个好人的方法就是把你珍爱的发钗当了,把所有的钱留给我,然后自己一个女孩子家身无分文地离开?”
说到这里褚风临就生气,表情语气都变得严肃起来:“你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能走去哪里?我答应温老爷温夫人要把你送到竹神医那儿,你一个人不辞而别,让我如何向他们交待?他们在平州日夜盼着你平安归来,万一你出了什么事,他们该怎么办?他们为了自己的女儿都能向我这个陌生人下跪,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这个独生女儿不在了,他们要怎么活?”
褚风临的一句句质问刺到了温静遥的心底深处,原本以为历经了这些年的事早已心如止水,但是想起家乡年迈的父母,心中仍是一阵阵地刺痛,痛到眼睛都酸涩了起来:“对不起……”
褚风临气她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本来还想好好说说她,但见她双目泛起了轻雾薄纱,好似马上就要沁出水来,当下就顾不上生气了,但又不知该怎么安慰她,表情变得紧张无措。所幸温静遥生性克制,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几阵夜风吹过,将还来得及流出的泪水风干了。
“你……感觉好点了吗?”待她情绪稳定下来,他轻声问。
“嗯……”
褚风临松了口气,跨坐到桥边的护栏上,朝她招了招手,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坐过来。温静遥犹豫了,像她这样的大家闺秀是不允许做这种不雅观的动作的,但是面对他热切的邀请,她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得施施然坐到他身侧的护栏上,与他相隔了一段距离。
“我小时候碰到烦心事总喜欢找座桥像这样坐着,因为头顶上有一条河,脚底下也有一条河,每当这时候中间的地就会变得很宽,我在这里坐着,闭上眼睛,好像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无论说什么话都不会有人听见。你要不要试试看?”
头上是广袤的银河,脚下是平静的河流,天空深邃无垠,水面深沉幽远。温静遥照他所说的闭上眼睛,清冷的晚风沾着露珠的气息钻进鼻子里,荡涤着浊闷的肺腑。天地一片寂静,仿佛真的变得很宽很宽,但这世上并没有只剩下她一个人,虽然相隔很远,她仍清晰地感觉到身侧那人温暖的气息,时刻提醒着她她的世界里有两个人的存在。
“我爹娘骗了你,这不是场简单的护送,单单送我到太苍山,就算找到了竹爷爷也是没用的……”
褚风临听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