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绾考虑了下,继续说,
“国务秘书阁下,恕我直言,普鲁士的缺陷很多。第一,工业生产一定是市场带动的,但是目前普鲁士航运业落后,没有海外殖民地,与邻国关税壁垒森严,整体市场太小;第二,目前的主力贸易品,纺织品已经存在一个巨大的生产和出口国英国,普鲁士如果从这里入手,会被严重挤压。第三,目前普鲁士的工厂主实力太弱,无法大规模投入研发和规模扩张。第四,上述原因使得搞工业还不能算一个很赚钱事情,自然会使依附于它生存的技术人员、研发人员没有发展空间。”
谢绾顿了顿,谨慎地说,
“但仍然存在一些可能性。从新的产品入手,普鲁士仍然有希望。”
毕竟谢绾在克勒维茨眼里是个没参与过政治甚至连公务员考试(注1)都没参加过的年轻商人,他说的话,克勒维茨也就是当做开脑洞听听,出于礼貌示意谢绾继续。谢绾喝了一口酒,接着说,
“那就是煤和铁。您也看到我所使用的机床是铁制的,包括目前我们生产枪械和大炮,还有蒸汽机,都是铁制的。我可以断定,未来几十年中,经过加工的铁将成为大多数新型产品的主要原料,蒸汽机将成为大多数大型设备的驱动装置,而为了炼铁和驱动蒸汽机,煤也必然被广泛使用。而随着各种市场对铁制设备和煤的需求扩大,就会涌现出研究设备和机床的发明家、研究铁和煤的化学家、研究采矿的矿学家、研究冶铁的冶金学家……他们又将反过来推动铁和煤的应用。而煤和铁的产地却是分布不均匀的,所以煤和铁一定会成为最为重要的贸易品。”
谢绾越说越激动,他已经完忘了很多发展方向是后世总结,并非是这个时代有逻辑可以推导出的结果。比如炼钢、洗煤等技术,在这个时代还没成独立学科,这个时代的人是完不可理解的。
克勒维茨自然也听得半懂不懂,但他却认同谢绾关于煤和铁将大行于世的观点。听到这洋洋洒洒一大篇演讲,克勒维茨也开始留心谢绾想法的价值。他半仰着头,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对谢绾说,
“莱茵地区有很多煤矿。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利用起来?”
谢绾这下来了劲儿,他使劲点点头,
“莱茵地区北部是普鲁士乃至欧洲最好的煤产区。我们可以以煤原料为主打产品,避开英国的纺织品,以低价策略与英国人竞争,占领欧洲市场。目前英国的煤出口占比还不高,这时候和他们竞争,胜出可能性较大,也不容易引起两国外交矛盾;普鲁士出口煤的目标是形成煤加航运业,煤加采矿设备,煤加冶炼设备三个良性循环产品链,然后推动围绕这三个产品链形成产业链和规模化产业区,这样就可以推动冶铁、武器制造、机床制造以及相关研究的发展。”
这下克勒维茨是听懂了,虽然他没有把握这些观点都正确,但逻辑是自洽的。他默默地点点头,出于礼貌恭维道,
“中尉先生,您真是具有超越您年龄的卓见。”
谢绾有点尴尬:两百年之后来的,这叫什么远见。但也确实是总结了两百年人类高速发展的经验之谈。
此时,谢绾和克勒维茨周边已经围起了包括王储在内的一大堆人,都在听谢绾高谈阔论。王储见克勒维茨都如此认同谢绾,就有点小骄傲,毕竟谢绾是自己的人。他半开玩笑地对克勒维茨说,
“国务秘书阁下,您有没有兴趣把谢中尉调去给内阁帮忙?”
克勒维茨也笑了,
“如果王储殿下愿意的话,我当然乐意。”
谢绾心里一动。自己目前的生意产品是军备,对军队订单和王储私人关系高度依赖。但王储毕竟是王储,还不是国王,到1840年以前都改变不了这个状况。刚才克勒维茨也说了,军费开支太大,政府捉襟见肘,万一国王或者政府削减军费开支,王储也不一定拦得住,自己作为军队最大的供应商肯定是首当其冲受影响。自己不得不考虑在军队之外,向市场之中要收入。
更何况,还有二十多年王储才能登基,这期间如果有什么针对王储的政治风波,自己作为打上了王储烙印的商人,又是王储的金源,很容易被当成靶子。向内阁靠一靠,多几条路不是坏事。
但谢绾确定王储不会放他走。他前后思量了一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其实帮助国务秘书阁下做事,也不用离开王储殿下,而且还能更好的帮助王储殿下。”
王储和国务秘书都转头盯着谢绾。
“目前我管理的柏林军备商会,以军备生产为主。而军备正是以刚才我说的煤、铁为基础的。我可以把商会生意从军备,延伸到军备部件生产,进而延伸到采矿和冶金,这样一方面可以稳定商会的军备产量和质量,另一方面可以逐步建立以煤、铁为基础的产业链。
如果这个商会能得到政府的投资,就可以更快的扩张,也使政府可以参与乃至指导这个产业链的发展方向。”谢绾说的,自然就是在推动落后国家发展中屡试不爽的国有企业、国有控股企业、国有参股企业。但此时产权概念尚不清晰,政府和王室的边界还很模糊,王储和国务秘书自然也不可能理解这种企业。但他们至少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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