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维也纳,依旧是那么美丽。比起柏林的大气质朴,这座城市更加绮丽精致。对于这座从前神圣罗马帝国的首都,现在奥地利帝国的首都,或许怎么用形容词都不如用下面这些名字更为让人动容:约瑟夫·海顿,沃尔夫冈·阿玛迪斯·莫扎特,路德维希·范·贝多芬,弗朗茨·舒伯特,弗朗兹·李斯特,约翰内斯·勃拉姆斯,约翰·施特劳斯……这是一座空气中都弥漫着音乐的城市。
谢绾穿着狐皮大衣,坐在马车中,撩开窗帘欣赏雪后的维也纳。
他首先拜访的是普鲁士驻维也纳大使馆。大使馆接到了普鲁士外交大臣发出的协助谢绾进行招商工作的公文,但这帮驻在奥地利的政客们,确实没有什么商务经验。当谢绾在抵达维也纳第二天早上,出席他们在大使馆会议举行的商务招待会时,他只看到一帮奥地利的小贵族和乡下地主。
谢绾为此非常失望。当他宣讲鲁尔经济区的工商业前景时,面对下面窃窃私语和咧嘴露着缺牙的三流贵族,只能硬绷着讲下去——他也不知道下面的人到底是听不懂他的普鲁士德语,还是看不顺眼他中国人的长相,或者是对鲁尔经济区话题没兴趣,但他能确认的是,比起谢绾所见过的那些工商业主看到投资项目时,眼中蕴含的渴望来说,这帮旧贵族眼睛里只有些拿不上台面的三俗念头。招待会在尴尬的局面下结束了,谢绾有点泄气。来之前他想得很美好,只要大使馆肯推动,自己怎么着都能见到不少工商业主和资本家。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时代的大使馆,在跟工商资本接触这件事上,几乎就是一张白纸,要求他们协助招商确实也难为他们。
招待会后,谢绾还是不得不对大使馆的帮助表示感谢,然后匆匆走出大使馆。
踏着一层积雪,谢绾在街头散步,他的卫队紧跟在身后。他情绪很低落,不仅是因为这次失败的招待会,还有在这个时代的各种不顺,经营压力,政治风险,以及……德莱塞的背影,在眼前的挫折中统统浮上心头。谢绾在原来时空作为一名教授,顶多做过企业咨询,并没有真正经营过企业,心理承受能力并不强。他依靠手里掌握着的先进技术,获得了包括莫兹利、科尼克、拜伦、内阁甚至王室等看似强大的资源,但他也仅仅是成为了靠着普鲁士朝廷吃饭的红顶子商人,而且这具红顶子,在政治斗争面前也不知道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在普鲁士,他是一架会给各位权贵赚钱的工具,他也并不介意别人把自己当工具,但他此时却意识到自己除了一架工具其他什么也不是;出了普鲁士,他甚至连工具都算不上。
不远处有位衣着老旧但干净的街头艺术家在用小提琴演奏莫扎特的《G大调弦乐小夜曲》,这是莫扎特最流行的一首小夜曲,充满了明朗的情绪色彩和青春气息,是一首描写爱情的欢快曲子。谢绾走过去,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往放在路边的帽子里放下一枚塔勒银币,对方不住地点头致意。
或许是音乐让谢绾放下了一些令人不快的事情。他又开始积极地考虑对策。事已至此,拜见所罗门·罗斯柴尔德成了唯一选择。所罗门是梅耶·罗斯柴尔德的次子,时年四十三岁。他常年穿梭于欧洲各大城市之间,担任家族各个银行之间的协调角色。他在几个兄弟中最具外交才能,说话用辞考究,巧于恭维。一位和所罗门打过交道的银行家曾评论道“没有人面见他之后不是神清气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弟兄们公推他到维也纳开拓欧洲心脏地区的银行业务。
收到他大哥的信之后,一直在等待谢绾的所罗门热情地接待了谢绾。
所罗门·罗斯柴尔德是一位黑发鹰钩大鼻子的中年人,头有些秃,也是位让人极有好感的绅士。所罗门先是详细地询问了在瓦尔特堡发生的事情,又询问了下普鲁士朝廷对暴徒的处理,得知朝廷正在拟定更严厉的相关法律时,所罗门捏紧拳头挥了一下,又搭在谢绾肩膀上,
“冯·谢阁下,您就是我们犹太人的朋友,也是我们罗斯柴尔德每个人的朋友。”
又是这话,犹太人肉麻起来,跟狠起来一个路数。两人又谈起维也纳形势。
所罗门神情变得有点黯淡,喃喃道,
“神圣罗马帝国垮台之后,奥地利帝国依然自我感觉良好,哈布斯堡皇朝自觉高于欧洲其他王室。这些贵族又笃信天主教教义,对我们犹太人的信仰有偏见。和这样的高贵又僵化的贵族打交道很难。我们罗斯切尔德过去曾经几次想和哈布斯堡建立商业关系,结果始终被王室挡在圈子之外,不得其门而入。”
谢绾琢磨了下所罗门这话,倒有些想法,
“罗斯柴尔德先生,我倒觉得有个路子可行。”
所罗门抬头看向谢绾,
“阁下可以说得清楚些。”
谢绾从随身提箱里拿出一封信,低声道,
“我手里有一封王储殿下的推荐信,推荐我去见奥地利外交大臣梅特涅阁下。这位梅特涅阁下与哈布斯堡朝廷中其他人不同,为人老于世故又见闻广博。我想,罗斯柴尔德在滑铁卢战役期间的金融战中名声大噪,此时前去拜访这位以圆滑著称的蝴蝶大臣,正是时候。”
所罗门看完信,又看到王室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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