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野山参不能动,对于将家当换作钱粮,刁氏倒是没什么意见。

再过几月便要入冬,粮食总是不嫌多的。

然而沈家哪有什么值钱玩意儿,顶多就两床八成新的褥子能当些钱。

儿子儿媳虽已离世,可孩子总会有长大的时候,因而尽管日子难过,刁氏也没舍得将其衣物拿去典当。

如今突逢难事,想着万一真……这些东西带也带不走,索性换些钱粮,心里还能安省些。

当天下午刁氏便带着东西去了镇子里。

她一走,家里便无人看管。

目送着刁氏离开后,沈春行转身便去了西苑。

那里本是主家女眷来避暑时的住所,然与隔壁挨得近,两年前贼人便是从此处跳进庄里,从而引发一场祸事。

后来便成了禁地。

沈春行年岁不大,个头不高,自从目睹亲爹被杀后,于旁人眼中,便一直有些“疯疯癫癫”。

路上有人见她往西苑走,也不觉得奇怪,等发现她绕着西苑走了好几圈后,方才纳闷攀问:“你做啥呢?”

“练腿脚,指不定以后用得上。”

然而无论谁来问,沈春行都是笑嘻嘻的一句话。

遇到那看着顺眼的,方才慢悠悠地再补上句。

“这年头日子难过,无论是逃荒还是避难,都少不了要多走路。”

听的人是又好笑又觉晦气。

不消片刻。

沈家大丫头的“疯言疯语”便传遍了庄子。

傍晚时分。

刁氏归来,见沈春行坐在门槛上编草鞋底子,大感意外。

“呦,今儿怎么转性子啦?”

往日里即便她在家,也甚少有管得住大丫头的时候,今儿回来能见到人,简直是稀奇。

沈春行幽怨地瞅眼刁氏……身后的杨一。

她倒是不想转,可谁让帮手没了。

想当年自己叱咤阴阳两界,如今却连个围墙都翻不过去,丢人!

当褥子换来的大钱,一半买了米面,一半刁氏准备留着傍身。

如今做得这些,也不过是瞎猜想,日子总还是要过的。

晚食到底没喝上鸡汤。

小老四沈宴冬蹲在鸡圈前巴巴望了许久,最后被看不下去的三哥给拉走。

夜深人静。

打了半天盹儿的沈春行,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见身旁人被惊醒,她不慌不忙地比划了个手势。

二丫头沈知夏乖巧缩在被子里,不出声也不动作。

院里早已站着个魁梧的身影,露水打湿了男人的肩头,也不知在这黑漆漆的环境中等候了多久。

沈春行轻手轻脚地走出屋子,见到杨一傻站在井边,丝毫不觉惊讶,打头便往门口走去。

她一动,杨一立马抬腿跟上。

老旧的木门发出轻微声响,没有惊扰到小院的寂静。

两人就这么大咧咧地去往了西苑。

正值夜深。

恰逢多事之秋,平时散落在庄子里的护卫们似乎早转移了阵地。

这倒是给两人提供了方便。

来到白日里挡住她去路的围墙下,沈春行瞄了眼杨一,男人会意般提溜起她的脖领子,一个纵跃间落进院中。

站稳后,沈春行不满地拍开杨一的手。

“说了多少次,不要抓我命运的后脖领。”

“方便。”杨一咧了咧嘴。

他一笑,因魁梧身材带出的气势便消失于无形,只给人留下憨实的印象。

沈春行无言以对。

这人是她一年前从山上捡回来的。

当时见其胸前被戳了个血窟窿,还以为能有幸遇到本地同行,结果她等啊等,竟等到一只黑羊撞死在旁边的枯树上。

沈春行盯着男人头顶将散的白光,沉默许久,最后哼哧哼哧把人拖回家。

世间再难有这般至诚之人。

合该得天助。

那只黑羊,卖了整整一两银子。

刁氏拿着这笔钱,去请了镇子上唯一的老大夫。

老大夫到家时,男人身上的窟窿已经被处理包扎好,他号了脉,开了药,却只留下句:

“听天由命。”

把刁氏心疼的啊,以为药钱打了水漂不算,还得再担上副棺材!

可谁让大丫头说那羊是男人打死的?

老太太脾气虽坏,却非爱占便宜之人。

岂料男人尤如被神仙庇佑着般,两副药下肚,便好了个七七八八,那般严重的伤势,短短七日,竟已然能下床行走。

只是身子好了,脑子却坏了,把前尘往事忘了个干干净净,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

再之后,沈春行给男人取名“羊一”,就此留在沈家。

在被刁氏啐了口后,方才从善如流地改为“杨一”。

此刻。

身型高大的男人安静跟在沈春行身后,听从她的指令在墙角老榆树旁挖起坑。

期间没有一句询问。

铁锹被阻在泥下三尺处。

裹着铜锈的箱子在月光下泛起异样的寒光。

沈春行用手比划了下大小,阻止了杨一将其抬出来的举动,只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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