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颗冰心托付于你,生死不相负。寒梅凌寒而开,片片冰雪如玉,一如故人,遗世独立,九死不改其志。
荀巍从无数个相似的梦中醒来,望见窗外梅花凌寒绽放,如见故人撑伞门外,纷纷雪落,伊人眉眼含笑。想必此时,小澍应该已经看到你的遗物了吧,小湛比小澍心思更加细腻,他之前主动加入北斗府,又自己摘下面具离开北斗,想来是早就发觉了当年事情的蹊跷之处。
他找出了压在箱底的画卷,吹了吹其上的浮尘,缓缓地展开卷轴。画卷上的人眉眼含笑,穿行于松柏之间。荀巍拿着帕子捂在嘴边,他摸着手中帕子传来的温热感,忽地笑了:“真是上了你的当了,你说让我不负你,也不负你我的毕生的抱负,我做了一半,接下来就要交给孩子们了。”
荀湛静默地望着屋中的父亲,手中端着的汤药冒着热气。他整理了一下心情,笑着走进堂屋内,将汤药放在桌子上,“父亲!该喝药了!”
荀巍笑道:“你这孩子就是心思细腻,比小澍强多了。时间不等人,不知还能否让她的一片冰心化为天下大同之世啊?”
“当然可以。”荀湛深深地看着父亲,似乎是想要将他那暗藏波涛的眼底看得清楚明白。
荀巍倏尔一笑道:“你也知道了?”
“儿子不才。”荀湛叹气道:“与陛下夺位有关的卷宗部都被篡改过,不过,风过留声,雁过留痕。一位致仕的老史官,他的手记之中曾经记载过,当年父亲执意要把女玉衡的尸体带走,不让陛下行使鞭尸示众之刑。我才有所猜测。”
荀巍道:“那手记还有谁看到了?”
荀湛道:“只有我自己,我已经把手记那页烧了,老史官得了重病,说不出话了。父亲无需担心。女玉衡她究竟是什么身份?密阁是不是与她有关联?”
荀巍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他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他强忍着痛苦道:“女玉衡,她是你母亲。她为了不让人认出她的身份,硬是把铁面拍进了脸里。”
荀湛难以置信道:“什么?”他思绪乱了很久,他才堪堪冷静下来。
他道:“父亲,我长大了,应该让我知道母亲的事情了吧?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众人见到的都是女玉衡杀了母亲?”
每回忆一遍多年前的那一天,他此生最大的一场噩梦便再次重演一次,他忘不了,也放不下。琴瑟和鸣、岁月静好都在那一天被撕碎了。
多年前的那日,北斗府密使、陵王的暗卫都在找手握遗诏的女玉衡。荀巍率先追上了女玉衡,正巧,女玉衡也在等着他。
地上躺着一个面目非的女尸,荀巍扫了一眼,发现那女尸的身量竟然与公输卿差不多。不过他倒是没有多想什么。
“公输,跟我回去吧,我们不要参与皇室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荀巍道。
公输卿道:“小巍,我回不去了,你能不能最后再帮我一个忙。”
公输卿将一卷黄色的布帛塞进荀巍怀中,荀巍打开一看,随机触电一般将其塞进了怀中,“遗诏?你把卷轴拆下来了?你想要……”
还没说完,公输卿一剑插入自己的腹部。她整个人都在痛苦地蜷缩着,荀巍整个人都愣住了,愤怒地大吼道:“你做什么?”
公输卿看着远处已经快要过来的追兵有气无力道:“今日我走不了了,保护好遗诏,不要暴露我的身份,求你了。”
荀巍整个人都如一块木头呆立在原地,脑子被浆糊糊住了,他心道:这么没用,做什么官,入什么世,连一个人都保护不好。
公输卿大吼道:“握住剑柄!”
荀巍红着眼圈,机械地将手握在天纵剑柄上,剑的另一头是自己妻子止不住的鲜血。荀巍觉得自己的脑子都麻了,这剑插在她身上,也同样插在荀巍的心上。
公输卿捂着伤口惨笑着道:“此一颗冰心托付于你,生死不相负。巍郎,妻要率先食言了,来生我一定还会去兰亭,听你抚琴弄弦。遗诏你藏起来就好,不要与陵王斗,你斗不过他的。地上这具尸体是你的妻子,而我是杀死你妻子的北斗府密探玉衡廉贞。”
荀巍的脑子早就成了摆设,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公输卿是什么意思,那帮追兵已经赶来。
公输卿对荀巍道:“北斗其五,玉衡廉贞,生而忠贞,我料想,她所忠于的不是一皇一帝,而是家国天下。荀寺卿怎么不明白呢?”
公输卿猛地将铁面拍进脸里,鲜血从面具中溢出。荀巍将剑丢在了地上,看着眼前人倒在地上的血泊之中。
见众人要上前搜查,荀巍大喝道:“都别动!女玉衡杀吾妻,我要亲自毁了她的尸身。”
天枢道:“荀大人,您冷静,我们只要拿到遗诏就离开。”
荀巍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天枢觉得自己从头盖骨凉到了小拇指,分明是个书生,此刻却像是一条见人就咬的毒蛇。陵王看重他,招揽他做门客,天枢自然是不敢对他武力相向。
荀巍从公输卿身上拿出了另一卷假遗诏,丢给了天枢,他怒吼道:“一帮子走狗,没事了就给我滚!”
文管家刚好赶来,看着眼前这一幕。将一个出拳要打荀巍的人一脚踹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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