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秋从炕几上倒了碗水递给郭氏,郭氏一手接过去,一口气就喝光了,“哐”地一声把茶碗放到炕几上面,很有气势地大声说,“好在老娘及时醒悟,没有贱到极点!等到金宝提出来想去京城闯荡的时候,老娘就答应了,爱去哪去哪,那种鸡飞狗跳、整天有生不完的闲气的糟心日子老娘早就过够了!”

本来韵秋正沉侵在无奈伤感之中,没想到郭氏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子。韵秋一时被郭氏的气势给镇住了,还没等她想到该说什么,干爹就回来了。

“老婆子,什么鸡飞狗跳的?”郭老头掀开里间门,“大老远就听到你们娘俩聊得热乎!”

韵秋暗道不好,哪壶不开提哪壶,干爹这是赶巧撞到了节骨眼上了。

果然,郭氏被往事勾起来的火气还没消,两眼一瞪就朝着郭老头发作起来,“自从你的好弟妹贾婆子称心如意了,我哪一天的日子不是鸡飞狗跳的?啊?你说啊?金宝带走咱多年积攒的家底去京城里混人去了,如今发达了,你可看到他往家里给咱拿一分钱了?这几年,他哪次回来不是为了倒过来问咱要钱的,说京里日子过得紧巴巴?可是,怎么崔家人就跑到京里跟他享福去了?我大老远的去看一眼孙子,还要回回低三下四处处看她们的脸色……”

等郭氏急风骤雨般发泄了一阵子,郭老头才没有一丝脾气地,慢慢地开了口,“不是都说好了嘛,以后不提那些事儿了。那年你大病了一场,郎中可是交代了往后要少生气。你这样刀子嘴豆腐心的爆炭脾气,每次一提起来,就要气上一段日子。眼见得金宝是指望不上了,咱就自己养活自己。趁着这老骨头还能唬弄的动,咱就多攒些养老的本钱。我答应你,将来,我一定活到你后面,一定不会叫你没人顾没人埋的,不会让你走的孤孤单单的。”

这一刻,韵秋的心窝被深深地撼动,干爹这个平日里寡言木讷其貌不扬的男人在她的心里面瞬间挺拔起来。只因为这一番言语中的担当。

这个已经被黄土埋了大半截的老头子没有任何花哨的朴实的话语,没有契约的承诺,却胜过世上所有信誓旦旦的甜言蜜语。

听着老头子这一番最暖心窝子的话,郭氏用双手捂着脸“呜呜”地痛哭出声。这一生,纵然没有儿女的缘分,但有了这个忠厚的男人,也算不枉此生!

韵秋也是泪流满面,她把手放到郭氏的肩头,嘶哑地哭道,“干娘,你不仅有干爹,还有我!你忘了吗?我就是你的亲闺女啊!”

这回,韵秋又在城里陪了郭氏三四天才凑了田大齐拉货的驴车回杨集镇。

韵秋在田家的杂货铺门口下的驴车,田大齐把驴车从后院的侧门赶了进去。

罗家大姐看到韵秋,赶紧挺着大肚子热情地给韵秋端了碗刚熬出来的菊花茶,“累了吧?快润润嗓子,这个最是清热败火的!”

“谢谢大姐!”韵秋礼貌地接过茶碗,笑着说,“我一路子都坐在车上,一步都没走,一点都不累的!倒是辛苦田姐夫赶了一路的驴车,一口气儿都没歇着呢!”

“瞧你这张巧嘴!”罗氏笑着说,“你就诓我吧,你以为我没坐过你姐夫的驴车去过县城啊?坐一路子,颠簸的腰疼腿麻的”,又指着门口的板凳,“快坐下好好歇会儿!”

“妹子真是好福气,我可都听到喜信儿了呢!恭喜妹子了。到时候别忘了捎个信儿,大姐回村子里给你添妆去。”罗氏笑着逗趣。

韵秋不妨她这样说,脸一红,“大姐,你尽会笑话我。”

“哪里,大姐说的可是实在话。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就凭双阳镇老孟家的条件,你嫁过去肯定吃喝不愁。说来,也真是亏得你跟老孟回家早早定了亲,不然这回又要被香儿给带累了!出了这档子事儿,真是丢死人了!”罗氏顺嘴说道。

咋地?香儿那边又出事儿了?难道又是和张婆子闹起来了?

韵秋不免开口问道,“罗大姐,香儿那边又发生啥事儿了?”

这一问,罗氏却支支吾吾了起来,“那啥,妹子,那样的腌臜事儿我可不好跟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说。那啥,反正这事儿已经是纸里包不住火了。到时候,让,让婶娘给你讲呗。”

韵秋脸红起来,也不说话了。

她已经明白了,罗氏之所以对她难以启齿,是因为这回那边闹的肯定不是婆媳矛盾,而是和男女事儿沾边的。

自己还未出嫁,那些事儿还真是不能光明正大地掰扯。

韵秋回到家,林氏正在院子里刨菜地,准备过几天先种一片早白菜。早白菜顾名思义就是种的早,吃的也早。不像晚白菜,就是冬白菜,种的晚,留着下雪的时候储存在冬天里吃。早萝卜和晚萝卜也是那个意思。

韵秋照样带回来了郭氏准备的好吃食儿,又把扯的红鞋面,红盖头的布拿出来给刘氏她们看。

林氏看了看尺寸,“二丫,这么少的布可不够裁嫁衣啊?”

韵秋笑着回她道,“干娘说嫁衣她包圆儿了!”嫁衣的事儿她准备晚上偷偷告诉林氏一个人儿。不是有意防着谁,而是关乎郭氏好强的性子,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哥儿,你看姐姐给你买了什么回来了?”韵秋最后从包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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