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是赵娘子身边的……”秀容便是脱口而出,杜有衡只不耐烦打断了她的话,“她是赵娘子身边的人,可祖母可知晓?就算报了祖母面前,也是我们无端端无凭无据的猜测,没得落了人的口实!”

秀容此时的声气弱了些,嘀咕咕道,“老夫人素来疼爱娘子……”

杜有衡听见笑了,只转头就走。秀颜紧跟在后头,却也紧掐了一下秀容细细胳膊上的一层皮,“娘子可都是为了你好,且好好想想,日后做事儿好好紧着些皮子。”

杜有衡一路生风着走进水竹楼,临进门吩咐秀颜,“且叫她外头跪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让她起来。”

秀颜无奈向着秀容使了个眼色,紧跟着进了去。

秀容在外间乖乖跪着,沿路的丫鬟婆子都是些狐疑地样儿,私下里都互相思忖着。正正午时,倒是赵娘子身边的婆子过来了,见秀容跪在那儿,只惊讶道,“哟,秀容丫头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跪着了?瞧这正正毒的日头,满头汗的?”

秀颜掀了帘子出来,见着这样一幕,嘴角轻微勾出了一丝讽。见着婆子望过来,唇瓣的弧度便柔和了些许,端是亲切的模样儿,又微微福了办礼,“婆子安好。娘子且在里头候着呢。”

婆子闻言也就罢了问话,秀颜亲自掀了帘子请了婆子进去,只转头间看见直棂窗的回廊拐角处一抹樱草色宝相花纹的衫裙衣角一闪而逝。秀颜眼底的光就微深,藏了些许黑沉沉的戾芒

她且说呢,这婆子来得那样的快,倒是忘了娘子屋中还有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儿。

杜有衡窝在美人榻上,旁边小几上搁着一只编得精细的篮子,里面各色的绣线束得整整齐齐,上面还斜斜歪躺着绣了一半翠绿色竹纹的姜黄色蜀锦面料的荷包,见着婆子手上堪堪只拎了个食盒,就笑着,“刚刚还在念着今年赵娘子的柿饼子怎的还没做出来,正搀着那滋味儿,想着打发秀颜去要一碟子去,倒没想到反而是赵娘子先派了你送过来了。”

婆子笑着行了个礼,“那敢情来的好时候,今年这柿子熟得晚些,娘子也就做得晚些。这柿饼子也是新鲜刚出炉的,娘子正好可以好好儿饱个口腹之欲。”

杜有衡便让秀颜下去装了碟子在呈上来,又对着婆子说道,“回去可要替我多谢着你家主子,这些日子就那些个琐碎的事儿也少不得要叨扰一二。”

婆子笑着,“哪里就叨扰了,我家娘子乐意之至的。瞧着这时辰也不早了的,奴就告退了。”

杜有衡笑着点了点头,又让秀颜好生送了她出去。

待得不见了人影,杜有衡才敛了笑,复又拿起篮子里的荷包,绣了几针又没了兴趣,眼见着秀颜端了一碗茶上来,接过便问道,“哑娘那边如何了?”

秀颜侍奉着她喝了一口茶,才说道,“瞧着像是见好了,过不些日子想来能够发出些个简单的音节儿。”

杜有衡这才舒展了眉头,总算是有了好消息儿。为了防着赵娘子那边的人察觉,杜有衡是安置了哑娘外间住着的总归时不时问着,才能安些心的。

且那婆子自回了赵娘子所居的西苑,见赵娘子亲自儿搬了扶梯摘那些柿子,一颗颗黄橙橙的,顶部附着可喜的四瓣绿嫩的柿子蒂。

扶梯下的小丫鬟们正捧着篮子接柿子,婆子上前挥退了扶梯的小丫鬟,亲自扶了,“娘子可慢着些。”

又说道,“娘子猜怎么着?衡娘子院中罚跪的丫鬟竟是平素里她跟前颇为得脸的秀容。”

“哦?”赵娘子闻言也就罢了手,只扶着梯子下来,婆子忙上前搀了,“倒是稀奇,平日里瞧着她可甚是喜欢这丫头。”

婆子携着她往里走,见四周小丫鬟们还立在那儿,便压低了声音道,“奴也觉得稀奇得很,便索性停下来问了几句。奴瞧着她面上委屈得紧,怕是不服着呢。”

“这小丫头突然发作了自个儿跟前得脸的人……”赵娘子微微沉吟着,涂着丹寇的指甲抠着搭在小几上金丝云纹的垫枕,“若是以前我还可以当作小孩子心性,如今怕是要好生思量一番其中的深意儿。你且去打听着,弄了清楚,说不得这秀容是个可用的。”

“奴看着倒不必,娘子既拿不定主意,左右那边还有曹婆子在……”婆子话还没说完,就见着赵娘子摆了摆手,“如今我这儿尚还有一桩事儿,那曹婆子倒不好去担干系。以后这样的事儿也不必她来回我,她身上的事儿比这重要千倍……我头疼得紧,快……快去煮了汤药过来。”

婆子不敢耽搁,赵娘子素来有头风的毛病,近年来更是日渐严重。那汤药也是时时备着的,就怕哪天赵娘子突然发了病就不好了,所以也不过是片刻的功夫,赵娘子要的汤药就热了上来,正正好适用入口的温度。

赵娘子一口闷了,缓了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只疲累对着婆子摆摆手,“你且去打听着。另外,好好儿关注水竹楼那边的动静儿,晚间倒是可以悄悄儿使着人送些药过去。”

“哎哎。”婆子应着,“奴扶着娘子里间歇息会子?”

赵娘子便点了点头,“也不必怎么言语儿,赚着她一丝的感激的心思就很好。曹婆子那边的事儿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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