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有衡胸腔中一片血色,好一个陈景源!好一个赵寒月!杜有衡眼神定定看着哑娘,她想要一个答案,一个哽在她喉头的答案,她喉头滚了滚,咽下即将蓬勃而出的情绪,声音沙哑,“我阿娘是怎么死的?”

寿安堂的气氛有些讶异,哑娘默了默,“当年,赵寒月的阿娘因为自个儿的私心,在仙娘子还在娘胎里时就时时下药,所幸朝阳大长公主睿智早早发现。不过就算是这样,仙娘子自出生日起,从来都是药不离身,一直忍受病痛折磨……”

哑娘说着眼睛红了,“我自小是服侍在娘子身边的……娘子这样温婉善良的人,自知道赵寒月的身份,哪日亏待了她?一应的吃穿用度无不索要两份的,就怕赵娘子受了委屈。可是……可是就对着赵氏寒月那样丧心病狂的人,真真是一颗真心喂了狗!依着鲁国公对赵寒月的疼爱,如何能够许了婿子为妾?”

“所以是她自己求了陈景源给着阿耶当妾?”杜有衡眼角有些发红,眼周隐隐攀爬了血丝,“她这么做又是为何?”

“是为攻心……”顾氏的声音哑了,她是极其喜爱仙儿这个儿媳的,情同母女都不为过,“你阿娘昔年本就身子不好,自生下了你,这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又兼着你阿娘对着你阿耶这样的情深……自然会受不住。”

“呵……”杜有衡潋滟的桃花眸有些充血,他陈景源可真是个好父亲!真是个好父亲呐!

“罗慎!”杜有衡轻声唤着门外候着的罗慎,声音泣血。罗慎是朝阳大长公主拨给杜有衡那对护卫的护卫长,也是朝阳大长公主身边的亲信。

“在。”门外的人腰间别着长刀,隔着帘子叉手行了礼。

杜有衡闭了闭眼,娇憨的面容罕见嗜血,她声音沙哑开口,“去将赵娘子杀了。”

顾氏没有说话,要她说赵娘子,千刀万剐都不为过。门外的罗慎默了片刻,身子更加弯了,“恕我不能从命。”

杜有衡张开了眼睛,“你说什么?”

外间的天漆黑的发沉,回廊上的烛火早就被****熄灭,唯有那一闪而过的电鸣,让她看清了外间罗慎岿然不动弯着身子的身影,那样的坚定,他说不能从命。

这是罗慎到杜家以来第一次驳了她的命令。

“恕我不能从命。”罗慎任由廊外的雨“呼呼”拍打在他身上,声音平静而毋庸置疑。

“为什么?”杜有衡同样平静问他。

罗慎沉默了。杜有衡兀自冷笑了一声,“你说我是不是应该佩服他,连着外祖母身边的亲信都能收归己用,难怪当年做了这样大的事儿,能够有手段瞒着外祖母。可是,罗慎你别忘了,这里是杜家。无论你是不是我的人,在杜家,除了祖母和阿耶,我便是这杜家正正经经的主子!”

杜有衡拨弄着茶碗子的边缘,茶已经凉透了,冰凉冰凉的碗沿,像杜有衡的心,哇凉哇凉的,“他费尽了心思护着赵娘子又如何?我执意要杀她,他远在洛阳难道能插翅飞过来不成?”

杜有衡眸子里一闪而过杀戾,“既你如今不肯听我的命令,还活着做什么?”

门外罗慎身后一抹银亮的刀光,杜有衡垂了眼,一道嫣红的鲜血喷洒在窗扇上。

杜有衡眼睫颤了颤,好不容易停了细微发抖的手,摩挲着不小心沾了茶水的手指,“去吧。”

门外罗慎的尸体被迅速的处理,顾氏震惊地看着杜有衡,她是没想到这样娇娇软软的孙女儿竟有如此杀伐果断的一面。

她不感到害怕、亦不感到惊悚、嫌恶,她觉得心疼,她捧在手上、捧在心坎的娇娇宝贝竟被现实逼得成这样。

“有衡儿……”顾氏招了招手,示意杜有衡,温柔地笑,“你过来。”

杜有衡免礼笑了笑,她的双腿还有些发软,前世今生,她从来不曾这样一句话就要了一个人的性命,不,或许是两个人的性命。但她抑制不住心中的暴戾,她枉活了一世,稀里糊涂的,竟不知道自己的阿娘受了这样的委屈,也不曾为着阿娘报了仇,更不曾为着外祖母讨了公道。

她简直枉为人子,枉为人孙。

杜有衡看着顾氏温柔的笑,终是鼻头发酸,她跪在顾氏面前,软软叫了声,“祖母。”

顾氏“哎哎”应着,心疼搂住了眼前跪着的孙女儿,“有衡儿,你受苦了。”又慈爱抚着她的长发,“往后有什么事儿不必自己担着,你还有祖母和阿耶。只要杜家不倒,我们从来都会是你坚强的后盾。”

杜有衡眸中的水光更盛,盛的盛满了眼眶,终于溢出爬满了面颊。

她终是忍不住发出了声音,“呜呜”着哭出来,这就是她杜有衡敬着爱着的祖母,是会包容她一切的祖母。

“娘子。”杜有衡哭了一会子,终是将前世今生的委屈、不甘发泄了出来,连着内心都是轻松了不少。听见外间的声音,赶忙从顾氏怀里爬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了脸,闷声道,“说。”

顾氏又是有些心疼又是有些好笑,杜有衡的一双眼睛哭得像个兔子,红红的,倒是可爱了。

罗琦叉手行了个礼,说道,“赵娘子已死。”

杜有衡顿了顿,随后笑着说道,“做得很好!这些个日子你们也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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