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610年,萬曆三十八年,晴天。

對於隊伍中的人能夠將一根戈壁灘上的草根放在嘴裡面咀嚼半天的時間,朱明已經習以為常,這些傢伙也只是為了多享受一下草根上並沒有多少的水分。

隊伍中現在對於水的分配有著嚴格的控制,每個人每天就只有那麼多的定量。

當然,在整個隊伍中因為階級身份地位的不同,每個人分配到的水也就不會是相同多的。至少三長老和駱駝隊的主人每天享受到的水就比別人多很多。

朱明也在這一行列,只是在看到三長老有時間將自己水壺中的水分給其他人後,朱明便也只能照樣子學著分享。

今天死的人並不是隊伍中第一個死在戈壁上的人,沒人記得這個究竟是第幾個因為缺少水分而死的族人。只有朱明心中默默的念叨了一聲,這已經是第三個了。

炎炎烈日底下,長長的駱駝隊伍一點生氣也沒有的沉默的向著似乎沒有目的地的前方行進。

三長老即使是武功再怎樣的高牆,在自然力量面前依然還是顯現了人類的缺點。

這是一條三長老和他的族人早已選擇好的路,於是他們便只能用命去走完這條路。即使是死再多的人,朱明相信三長老依然只會想著自己要去的地方。

一開始,朱明並不能夠理解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或者說是執念。當朱明看到三長老默默地將自己一整天的用水都分給了隊伍中幾個身體最為缺少水分的傢伙后,便也就明白了三長老的執念究竟是什麼。

坐在駱駝上,面對著茫茫的只有土黃色的戈壁,看不到多少的花花草草,朱明便只能每天里冥想。

身下的駱駝似乎是顛簸了一下,這是不應該出現的情況的,駱駝不論是在戈壁還是沙漠里,這種生物總是能夠完美的駕馭起來。

有些好奇的低頭想要看看底下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一斜身體一低頭,一個白生生被風沙磨得一場光滑的骨朵就暴露在駱駝的腳邊上。應該是漢族商人的骨頭,也只有漢人的骨頭才能夠保存這麼長時間,即使在駱駝的踐踏下也依然能夠保持著自己的原樣。

「路上多的是這種東西。」

身後,變得甚少說話的謝同仁沙著嗓子傳來了聲音。聽得出來,謝同仁現在身體里也極度的缺少水分,不然這一路上也不會罕見的不說話的。

「你說我們會不會有一天也變成戈壁灘上的一堆白骨?」有些厭煩頭上戴著的黑紗,朱明不耐的給去掉,呼吸了一口熱烈卻又新鮮的空氣才開口說道。

謝同仁不明白自己前面的少年為什麼會發出這麼的人生問題,在自己的腦海中,像三長老或者是朱明這樣的人,即使是死後也會享受到最為尊高的待遇。而自己,在謝同仁看來能夠在死前為自己的老婆孩子攢下足夠多的錢,能夠為族人多出些力,死後能有一塊安身的地方便是完美的結局了。

人是不一樣的,命運也是不一樣的,每個人的路也是不一樣的。但是,唯一的相同點就是每個人都必須要在自己的路上堅定不移的向前走著。

「我們說不定會,你應該不會。」謝同仁感悟了一番人生哲理之後還是給出了一個明確的回答:「你應該是享受的,你的骨頭不應該是隨意被人放在這裡的。至少,也應該是會有專門的人給你守護的。」

似懂非懂的聽完謝同仁的話,朱明便已經覺得自己的臉上熱辣辣的疼痛。自己能和任何人斗,卻還是鬥不過上天鬥不過自然的力量,朱明顯得有些無力的重新為自己的腦袋罩上一層黑紗,耷拉著腦袋隨著隊伍前進。

戈壁上真的是什麼東西都會被充分的利用完。隊伍中死過人,自然的便會沾染上一股死氣以及留下一股人氣。

而飢餓了一整個季節的戈壁上的食肉動物們,也終於是尋找到了自己新的獵物,只要是完成一次的捕殺,便能夠讓自己和自己的族群在過冬的時候存活下去。

在戈壁上有著這種想法的動物有很多,但是最讓人類頭痛的還是那些成群的野狼。

如果是單個的野狼,這些裝備比帝國普通士兵還要豪華的傢伙們絕對能夠在視線之外解決所有的問題。但飢餓中的野狼會自然而然的形成一個個或大或小的狼群,然後接連不斷的融合便會成為戈壁灘上最巨大的狼群。

這是自然的選擇,也是狼群的路。只有在這樣的環境下,狼群會發生眾多的戰鬥,年老體弱的會被人類殺死。而強壯的則是能夠帶著豐盛的食物回到自己的巢穴中。

駱駝隊這時候也已經是被戈壁上的一股狼群給盯上。

消息是被放出十里地的斥候帶回來的,從斥候眼中的緊張和震驚中,朱明和所有人都知道他沒有撒謊。這個消息被證實后,戰鬥力已經眼中削弱的隊伍無疑又籠罩了一層更大的陰雲。

白天里,狼群應該是不會攻擊人類隊伍的,而且現在還是數十裡外的狼群也不可能立馬攻擊過去。

隊伍中沒有人回去祈禱那些狼群只是路過這裡,茫茫的戈壁上只要是見到了飢餓中的狼群,那麼便證明人家已經是盯上了你。

三長老也顯得有些緊張的和駱駝隊的主人商議著事情,從三長老的臉色和語氣中,朱明能夠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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