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真的要一起去吗?”

一早,上海的天空泛着淡淡的青,朝阳在朦胧的雾气中羞羞涩涩洒下光来。

季存看着光照中的咏兰与念申母女,相当意外,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她们真的准备跟自己一起去招聘会吗?

昨夜,季存为掩饰自己“偷听”的尴尬,冒口而约邻居家的念申一起去面试。

那时,见母女俩面面相觑,未作反应,他逃也似的回了屋。

匆匆给杨阿公倒了水,季存乱七八糟洗了脸与脚,回身坐到写字台前长出一口气,随即却又纠结起来。

他,认识念申才不过几天的时间,甚至还没有认真打过招呼,这样贸然提出邀请,会不会被人家母女误会为心思不良?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肯定需要在烂泥渡租住一段时间的。可若让本土的邻居误解他是个心思不纯的青年,那他还能住下去吗?

季存想着,后悔又后怕,差点连简历都写不下去了。

幸亏杨阿公在楼下叫他,借着让他倒凉开水的工夫,说柜子里有儿子买的龙井茶,快过期了,反正季存要写简历,不如泡杯喝喝,省得过期浪费了。

季存猜着老人家可能是想表达一份感激,且不想欠下人情,犹豫了一会儿,就依杨阿公说的去柜里取出漂亮的龙井茶罐,轻轻捏了一小撮。

回身冲泡时,他无意中发现:看似倔强又计较的杨阿公,脸上竟露出孩子般开心的笑容。

季存心中顿时一软——老人家,可能是太孤单了吧?只因一天天见着弄堂中左邻右舍呼儿唤女,一天天多了难过与不自在吧?

他有心陪老人多说几句话,可老人喝了白开水,倒头就睡下去了,又似乎不愿与自己这个房客有过多交集。

惦记着第二天要在工人文化宫举行的大型招聘会,季存小心翼翼端着泡了茶的搪瓷缸回了阁楼……

那龙井茶有着季存从未喝过的醇香。醇香的心绪中,他飞笔抄写着一份又一份的简历,时间不知不觉过得很快。

当季存的笔停在最后一份简历末尾时,他旧手表的时间已显示凌晨两点多了。

因为担心第二天起不了大早,他整理好要穿的衣物,索性和衣而卧。

年轻人太累了,睡得相当熟。

等到杨阿公在楼上喊着,说念申母女找来时,季存拿起手表一看,时针竟然已过七点。

心急时,他抓起洗漱用具就往楼下冲,差一点绊跌在木梯口。

门口,念申大眼一眨,空谷百灵般提醒了一句“当心!”季存顿时感觉脑中的混沌散了。

姑娘紧贴着母亲,穿着一件半新不旧却洗得相当干净的裙装,带着几分紧张与腼腆看了下他,想打招呼却又抿嘴。

那百灵般的声音仿佛就没有发出过。

还是咏兰不好意思地开口:“你昨晚说,可以带我们念申一起去招聘会……所以,我们想来问问你,什么时候一起出发?”

“哦……对,对对!”顶着杨阿公奇怪的目光,季存只能答应着,“请你们稍等我一会儿,我洗脸刷牙后就走。报纸上说在工人文化宫,九点开始。”

“哎呀!”咏兰一听,有些着急,“那我们要快一点了!工人文化宫在浦西,要摆渡过去的。”

“不用啦”杨阿公一手端着刚刚泡好的早饭,一手连摆,“不用乘摆渡。南浦大桥早几年就建成了,现在有公交车直接过去,倒倒公交就好。”

“那我们赶快回去准备。”咏兰抓紧时间向杨阿公与季存道谢,拉着女儿转身,“你再检查检查打印的简历够不够用。你爸今早排队买了锅贴,估计来不及吃,我给你带几只路上吃……”

啊?季存心里一惊!

简历,是要用打印的吗?

他这才想到自己大学毕业时,刚刚见识与接触到的打印机。那他的简历是手写的,怎么办?

杨阿公见他还在愣怔,嗔怪着催促:“就算有公交车,你也快一点啊!昨晚早点讲,我就帮你定闹钟了喏。你们年轻人就是没计划,和我儿子当初一样的!快点刷牙,我这碗泡饭给你先吃。”

——

“好咧,门关上了,可以开啦——”

早高峰,从浦东到浦西的越江公交车十分拥挤。

季存与咏兰母女等了两班公交车都没挤上去。

直到第三班与第四班公交车紧连着到来,他们才在戴着红袖章老伯的帮助下,给“塞”进了车厢。

为了让两位白发老人与咏兰母女先上车,季存最后一个才上。

硬推后背!使劲顶腿!

多亏红袖章老伯帮忙,他才站上车厢后门的最后一格台阶!

感觉到背后的车门相当艰难地推挤着勉强关了起来,车辆在整车乘客们放松的呼气声中缓缓启动,季存也长吁了一口气。

他从来没想到大都市的公交车会是这种状况。

家乡那破旧、摇摇晃晃的定点班车逢年过节再拥挤也就是过道上站些人。

相比起来,这看着漂亮许多、有资格爬上南浦大桥的公交车实在说不上舒适!

站在上面一阶的念申被母亲伸开手臂、半护在怀里,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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