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司马懿必须派子前往成都供职,诏书上说的体面,什么“有子聪慧,才堪大用,愿为朕之左右”都是借口,说直白一点,不过就是要有个人质在成都,否则怎么能对司马懿放心呢?

得到这样的消息,司马懿也难以抉择,所以才召众人前来商议。次子司马昭认为时局过于不利,可以暂时归顺蜀汉,以达到借兵自保的目的,而且愿意前往成都为质;但邓艾等人却有相反的意见,毕竟有了一位公子被困在成都,司马懿日后便投鼠忌器,处处受蜀汉朝廷制约,想要在像以前一般独立在三国之间,怕是不复可能。双方意见不一,也都不能最终说服对方,只能是静静等候司马懿的最后决断。

司马懿平日自问谋略过人,此刻却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处处都在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牵着鼻子走,而那一头牵绳之人,很可能就是蜀汉的赵舒。当年在许都之时,司马懿与赵舒也有数面之缘,只是万万不曾想到,对方会是自己眼下最厉害的敌人。从新皇帝曹睿即位之时,散发造反檄文,攻打樊城一步一步将曹魏大军引到自己的身上,而赵舒却在陇西跟个纨绔子弟交手,想要取胜怕不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等到宛城告紧的时候,又派人送来招降的诏书,欲借此不废一兵一卒便将宛城划归蜀汉治下,计算得也未免过于安逸。

司马懿虽然能洞悉赵舒的计谋,但却想不出应对之策。答应赵舒,固然日后受制;不答应,只怕不等郭淮带兵继续北上,曹真的三十大军便能让宛城内外吃尽苦头,不论最后能否坚守得住,此战之后,宛城多半再没有可以独立在三国之外的资本了。

司马懿越想越觉得无从选择,终于还是长长地叹息一声,道:“赵舒实乃吾平生所遇之最阴险狡诈者。”话音刚落,便听有人接口道:“将军何必长他人之志气,灭自己之威风?”司马懿抬眼视之,说话者正是臧艾。

臧艾自从父亲死后,便与吕容等人分道扬镳,转投宛城司马懿。司马懿固知其父死于曹丕之手,断无向魏之心,是以收录麾下。多年来臧艾凭借自己才智,深得司马懿赏识,用为心腹。只是对于父亲之死,臧艾心中深怀歉疚,一心欲灭魏以报父仇,平日不苟言笑,与司马懿二子及部下诸将皆不十分交往,显得有几分特立独行。对于是否归降蜀汉之事,臧艾也并不曾有所表示,却不想在司马懿说话之后,竟然出此一言。

司马昭此刻心情本来不好,又见臧艾出言无礼,便要开口呵斥。司马懿却急忙使眼色止住,起身走上前,问道:“莫非太和心中已有定策教我?”臧艾也起身道:“不敢。只是现下曹真三十万大军即将兵临城下,此所谓燃眉之急也,将军此刻若是连宛城尚且不能保,何谈后计?”

臧艾虽然没有明确表示,但言语之间透露的消息,便是要暂时答应归顺蜀汉。司马昭听到他支持自己的意见,心中的怒气顿时消去大半,有心想让臧艾明确说出心意,乃问道:“那臧大人可是赞成吾之意见?”

邓艾在旁也能听出臧艾言下之意,他与司马昭两人意见相左,都不能完说服司马懿,惟恐现在多了个臧艾,说得司马懿心动,也急忙道:“太和之言过偏。以某之见,夏侯懋必不是赵舒敌手,少则一月,多则三月必然大败。启时赵舒大军进犯长安,曹睿便是再能忍耐,也不得不抽调宛城兵马救援。宛城之围自解,此刻何必要送公子前去成都?”臧艾转眼看向邓艾,冷笑两声,突然问道:“邓将军何以认定赵舒会进犯长安?”

邓艾一直反对归顺蜀汉,便是考虑到赵舒绝对能击败夏侯懋,而进一步侵犯长安。长安乃是西汉旧都,关中重镇,一旦遇险,曹睿肯定会放弃宛城,移兵救援。可是现在被臧艾反问一句,顿时哑口无言,邓艾都能想到只要蜀汉军队进犯长安,宛城之围便立时能解,难道老谋深算的赵舒会想不到么?既是如此,赵舒在击败夏侯懋之后,很有可能像郭淮攻取樊城之后,就地休整,并不急于进兵,定要让宛城先屈服在曹真与郭淮的双重压力之下后,才会对长安采取下一步军事行动。邓艾想通此节,额头冷汗直冒,自己兵略或者可以傲视诸人,但说到这样的阴谋奸计,却总还是颇有不及。只是归顺蜀汉的条件,是要派子为质,这样日后又该如此才能摆脱劣势?邓艾又不禁问道:“若公子前往成都,日后赵舒但有所命,老师能不遵行么?”

司马懿最担心的也正是这个问题,春秋战国时候,多有谴子为质的例子,也很有不把自己儿子性命当回事的父亲。司马懿虽然可以称得上是乱世枭雄,但当真能要弃自己的儿子性命于不顾,似乎还不能狠下心来。也只能转看着臧艾,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一些想要的答案。

臧艾轻咳嗽一声,道:“当初曹丕继位之时,三爷也在洛阳伴驾,皇帝可敢动他分毫?只要将军有兵权在手,公子即便前往成都,焉能受辱?赵舒想用公子来威胁将军,将军却如何不能以宛城来威胁赵舒?赵舒兵出汉中,其志不在小,但陇西凉州却非中原腹心之地。赵舒欲争天下,便要以荆州之兵北上,宛城何其重要?只要赵舒心中想要得到宛城,而将军又能稳守宛城,赵舒如何敢为难公子?”

臧艾一连几个反问,都说的十分有理,司马懿听得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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