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见面后,方文礼给皓月写过两封信,一封比一封失态,就是要求她和浩洋分手。说已经给浩洋选中了一个女生,是他们学校的美国留学生,那个留学生对浩洋一见钟情,愿意和浩洋结婚,带他一起去美国。

皓月信守约定,把来信都交给浩洋处理。

浩洋是独子,他们爱他,又是知识分子,如果知道他们的爱情,情比金石,应该会慢慢接受的吧,皓月这么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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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9月底,1994年国庆节前一天。

刚上班的皓月,正在做月底的工作报告。突然,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打断了她:“江皓月,你跟我来一趟!”

皓月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是顶头上司郑经。只见他手拽着门把手,一只脚在门里,一只脚在门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见她一脸疑惑,就补充了一句:“陈总要见你。”

陈总要见我?皓月心跳都漏了一拍!

除了面试和入职那一天,皓月再也没进过陈总办公室。突然要见我,是为什么呢?汇报工作?如果是,就太好了。

皓月有很多事,想和陈总汇报,但郑经从来不给她机会。

陈总办公室,和法务室在同一层楼的东西两侧,中间隔条长长的走廊。

皓月跟在郑经后面,看着他的虎背熊腰,心里鄙夷了下:高大的身躯下,是一个针尖大小的心,就如他粗放的五官,挤在一张有点短的脸上,极其矛盾。

又想到方文礼,名为文~礼~,但言行却那么蛮横无礼。

唉,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矛盾。

到了陈总门口,郑经抻了抻双臂,似乎想让西装更平整些,然后屏气凝神地敲了敲门。

“进来!”一个沉稳、威严的声音传出。

郑经拧开门,先走了进去,又侧身让皓月进来。这时皓月发现,除了陈总,还有人事部经理王姐。

“老总,人来了!”郑经从来不叫陈总,只叫老总,以示特殊-他父亲和陈总是部队的战友。

陈总60岁左右,方头大耳,很有官相。他正在一份文件上签字,听到声音,眼皮抬了一下,“嗯”了一声,继续签字。

大班椅前有两张宾客椅,王姐占了一张,郑经坐到另一张上,然后指向距大班台三米远处的沙发,对皓月说:“你坐那儿吧。”

皓月一坐下,立刻矮了三分,一种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她紧张地坐直腰板,双手交握,大气都不敢出。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听到签字笔“沙沙”的声音。皓月度秒如年。

终于,那一叠资料都签完了。陈总把文件夹一合,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头,然后放松地背靠大班椅,垂下眼帘想了想,开口了:“皓月,你来公司一年多了,好像从来没有向我汇报过工作嘛!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见你吗?”

面对陈总的问话,皓月脑子飞快地转着,喃喃地猜测:“您,是想让我汇报下工作吗?”

陈总淡淡道:“嗯,你说说看吧。”

皓月整理了下思路,有条不紊地汇报起她的工作:已经审结的、在跟进的12个执行案件。

案件执行,一直是司法大难题。随着科技进步,现在追究老赖的手段很多,跟踪定位、冻结账号、限制消费、报纸公示、上门查封……但在上世纪90年代,信息不互通,手段很有限,加上法律不健,执行案件10有9件落空。

皓月负责的这12个案件,被执行人要么跑路、要么没钱、要么资产转移u、要么公司注销了.......法院虽有执行庭,态度却比较消极,常常是,案子赢了也白赢。

有一阵子,皓月几乎天天给法院执行庭打电话,逼对方想办法,后来人家干脆不接电话了。执行法院如果在杭州及周边,皓月每隔三天就去报到。最后,她都可以在法院食堂自由用餐了,但依然效果甚微。只成功完成了一个案件,追讨回被人霸占的二间单位出租用地,还差点被租客打了!

虽然忙忙碌碌,却没有成果,但计划还是有的。

但陈总只听了几分钟,就打断了她的话:“行了,执行案件,我了解了。但听你刚才的汇报,其他工作方面,没有丝毫进展啊!“

皓月……

陈总:“执行案件先放一边吧!我想知道其他案件情况,东北那个案子马上二审了吧,你准备了什么对策?有多少把握推翻一审?你可是科班出身的啊!”

皓月傻眼了!卷宗,都被郑经锁在柜子里,她多次要求查看,都被郑经拒绝了:“不是你的工作别管,办好执行案件再说!”

“没看过资料,是不是?”周总拔高了声音:“哼,丢西瓜捡芝麻!年纪轻轻,整天瞎忙活,不思进取,我对你太失望了!”

陈总的话,像炸雷一样,把皓月惊得晕头转向!刚才的执行案件,她也费了无数心力呀,他为什么这么评价自己呢?

难过、委屈,想申辩,又不知从何说起。

陈总冲郑经扬了扬下巴:“你来说吧。”

郑经立刻坐直身子,带着一种努力隐藏的得意,开口道:“皓月,两个月前,你请了二周假,说要动个小手术,是什么‘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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