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枝勉勉强强只能看清殷昼的眼,无端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他的眼时心中所想——小白脸那原本是一双风流多情的眼,可这双眼中常无情绪,所以显得太过冷淡。
而如今这双眼中有怜惜有不舍,有挣扎有痛苦。
原来他的情绪也不是那寡淡,他的情绪原来也可以如同此刻一般满的快要溢出来。
殷昼的喟叹散在风中,不知有没有传进燕枝的耳中:“你要记得我,记得我,便不会在这里迷失。”
燕枝被风吹得睁不开眼,她的泪洒的满脸都是,手中紧紧握着的衣襟却似乎逐渐从她的掌心消失。
似是有一股大力将她从殷昼的怀抱之中扯了出来,也有可能是殷昼逐渐消失不见,燕枝忽然感觉自己浑身的力量皆失,坠入万丈深渊。
在不断的下坠中,她逐渐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的来处,忘了自己的归途,脑海之中一片空空。
可似乎有个清和的嗓音一直在她的耳边,他说要记得他。
他是谁……
他是……他是殷昼?
可殷昼是谁……
殷昼……阿昼……他是阿昼阿。
燕枝不记得阿昼是谁,但这个名字似乎刻进了她的骨血,她一想到便觉得心口一跳一跳地欢喜,又觉得闷闷地疼。
一时欢喜,一时悔恨,燕枝想不起来阿昼是谁,只觉得他大约是自己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人。
不,不是这辈子,是这辈子、上辈子,乃至下辈子都忘不掉的人。
所谓道何故,是取心尖血,是剜肉中骨。
燕枝喉头一甜,猛得喷出一口血,耳边立即有个慌慌张张的声音传过来:“小姐,小姐,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