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江州,天气十分闷热。

清晨。

第三医院大门外。

一个穿着破旧军大衣,怀里抱着个掉色的保温桶的青年,焦急的站在门口。

“怎么又是你这傻子!”

保安看了一眼,就不爽的骂了起来。

青年却是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结结巴巴的道:“大……大哥,我进去。”

保安嫌弃的挥挥手,打开了闸门,放他进去,青年立即踉踉跄跄的跑向住院楼。

“谁啊?”

边上,另一个保安看到了个背影,随口问道。

“能谁?那个入赘苏家的傻子呗。”开门的人不屑道:“也不知道苏家看中这狗东西啥。”

“哦,李城啊,我当是谁呢,苏家……苏家就是看重他是傻子呗!”

另一个保安幸灾乐祸的道:“不过恐怕苏家也没想到,这傻子不但自己脑子不好使,身上竟然还带着病,连自己女儿也传上了。”

“就是可怜了小丫头啊……你说这种人活着干啥,自己找个地方自杀多好,害人害己!”

“嘿,我看这傻子倒是不亏,听说那位苏家千金,可是人间绝色!”

……

住院楼。

青年汗流浃背,一路从楼梯爬到了九楼。

不是他不想坐电梯,而是护工欺负他是傻子,故意不让他上电梯。

青年也不在意,反而乐呵呵的抱着保温桶上楼,到了病房前,笑容更灿烂了。

推开房门,就见到病床上躺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丫头,模样可爱极了,但是身体瘦弱的就像是一根豆芽菜,嘴唇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一个颧骨高耸的年轻护士,正在给她扎针。

“我说几百遍了,别动!”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我看你这小贱种根本不是心脏病,是和你爹一样的疯病吧?”

护士似乎是新手,几次都没有找准血管,一下生气了,厉声道:“我跟你说,你要是再敢动一下,今天就别打针了,等死吧!”

“没……没动……”

小女孩眼中都缀着泪水了,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颤声道:“姐姐,莜儿没动,是……是心口疼……”

“谁是你个小贱种的姐姐?疼死你活该!”

小护士张口就骂,忽然看到身后一道人影,顿时吓的花容失色。

可见到来人之后,她脸上顿时满是怒色,道:“谁让进来的?滚出去!”

来的人正是给女儿送汤的青年。

见到这一幕,青年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他焦急的看着床上的小女孩,阿巴阿巴的道:“我,我送汤,你,你快给……给丫头……看病!”

“爸爸!”

看到青年,床上的小不点眼泪一下忍不住了,颤抖着小身躯道:“莜……莜儿想回家!”

“囡囡莫……莫哭啊!很……很快就……就好了!”

青年心急如焚,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可是什么办法也没有,只能一边握着丫头的手,一边满是哀求的看着护士。

但护士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厉声道:“你耳朵聋了吗?我让你立即滚出去!臭傻子!”

“你,你给莜……莜儿……”

青年话还没完,护士就一耳光甩在了他脸上。

一个傻子,也敢跟自己讲条件?

“滚!”

“打……打针……”

青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脸上通红的五个指印,依然重复着这一句话。

护士彻底怒了,刚要踹他两脚,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她只能狠狠的瞪了一眼青年,然后拿起针头,装模作样的开始给莜儿扎针。

不多时,扎好针的护士快步离开,一个年轻女子推门走了进来。

女子二十出头,皮肤白皙,眼若弯月,虽是素颜,却宛若清水芙蓉,加上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不管谁看到了,都要称赞一声天香国色。

但此刻,秋水似乎即将干涸,女子的一双美眸泛着血丝,满脸悲容。

而跟着她进来的一个中年妇女,眼底却藏着一抹掩盖不住的喜色。

“婉儿啊,你也别太伤心了,以后再生一个健康的宝宝就好了。”

中年妇女正安慰着女子,看到边上的青年,脸色一下变了,“谁让你来的?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我……我给囡囡送饭。”

青年半张脸都肿起来了,却不敢抬头,有些畏惧的低头回了一句。

“送饭?你一个傻子做猪食给谁吃?”

中年妇女勃然大怒。

青年闻言往后缩了两下,笨拙的打开保温桶,递到妇女面前,嗫嚅道:“妈,这,这是我……我买的新鲜羊肉……莜儿吃了……马……马上好了。”

中年妇女本来还算好,可听到这一声‘妈’,顿时炸了毛似的,一脚直接踹了过去。

“谁是你妈?”

“你再敢乱叫一句试试?!”

又挨了一下,青年本就瘦弱的身躯彻底站不住了,啪嗒一下摔在了地上,羊肉汤也撒了一地,沾的地上和衣服上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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