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裴争想翻身下马,却脚步虚浮不已,靠着马身才稳住了身子,靴子深深陷进了松软的雪地。

&ep;&ep;他只身向前走着,每一处草丛后,每一棵树干下,都仔细认真的找着,甚至跪在地上,去看那些幽深的树洞。

&ep;&ep;没有……

&ep;&ep;没有……

&ep;&ep;还是没有……

&ep;&ep;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

&ep;&ep;裴争膝盖被冻的麻木,想站起身来,却没能站得起来,又重重跌进了雪地。

&ep;&ep;那个小人儿,膝盖处也曾受过伤,疼得站不起来时,自己是怎么对他的?

&ep;&ep;裴争眼前有些模糊,身体里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ep;&ep;身后的人赶了过来,军队随即散开来,又开始在断崖下仔细的搜寻起来。

&ep;&ep;乘风下了马,看到跪在一棵树下一动不动的裴争,连忙赶了过去。

&ep;&ep;“主子,快些起来,您现在受不得这种凉。”

&ep;&ep;裴争任由他将自己扶起,眼神灰蒙蒙的没有焦距,才刚堪堪站稳,便又提步向前走了去。

&ep;&ep;乘风从没有见过他这副样子,只能亦步亦趋的在他身后不远处跟着。

&ep;&ep;曾经以为主子是这世上最残忍无情之人,没有在意的人和事,便没有软肋,可以永远追求权势地位,永远清冷强硬。

&ep;&ep;可是现在,他错了……

&ep;&ep;天色渐渐变暗。

&ep;&ep;裴争走的极慢,搜寻了大半天,偏离了其他众人,来到了一处略显诡异的古潭前。

&ep;&ep;天寒地冻,古潭里的水却没有结冰,甚至散发着隐隐热气。

&ep;&ep;裴争走到古潭边,向里看去,水面漆黑一片,倒映出了他苍白的脸色和猩红的眼眸。

&ep;&ep;他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个古潭不对劲。

&ep;&ep;他抬起脚,踏进了古潭,那潭水竟然是热乎的,暖意贯通了他的四肢百骸,连着身上的伤处好像都没有那么痛了。

&ep;&ep;继续向里走去,水没过了他的腿部,腰际,胸膛……

&ep;&ep;乘风见状在岸边焦急不已,看样子也马上就要跟着跳下去。

&ep;&ep;可是水却只到了裴争的胸前,这个古潭的潭水原来只有那么深。

&ep;&ep;“主子,这古潭里已经仔细搜寻过几遍了,并没有发现任何踪迹,您快些上来吧。”

&ep;&ep;裴争身子僵住,好像心那点最后的希冀也猛地破碎掉了。

&ep;&ep;他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动。

&ep;&ep;眼眶的酸涩再也抵抗不住,冲破禁制流了出来,滚烫的滴进了潭水,泛起圈圈涟漪。

&ep;&ep;裴争闭上眼睛,只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人抽走了,周身被热气笼罩,却仿佛置身于寒冬地窖,冷彻心扉,冰冷蚀骨。

&ep;&ep;他体内的最后一股真气也被消失殆尽了,再也没了任何支撑,身子轰然倒下,淹没进了漆黑的潭水。

&ep;&ep;温热触感没过了头顶,入眼是一片混沌黑暗,心脏处的血液不再流动,潭水的人慢慢闭上了眼睛。

&ep;&ep;再次睁开眼睛,眼前已经没有了那种铺天盖地的血色,裴争躺在温暖的床榻上,室内的炉火也烧的极旺。

&ep;&ep;他身上各处遍布着伤痕,由内到外,千疮百孔。

&ep;&ep;外伤已经全部被人包扎完好了,能感觉到身子也稍微恢复了些许力气。

&ep;&ep;但最为致命却是那颗心,像是被人割破了皮肉,打断了筋脉,磨碎了骨血,将血淋淋的心脏生生挖出来,扔进了雪地里冰冻着。

&ep;&ep;现在的他身体躺在这里,魂却早已经随着断崖处的人永远跌落了下去……

&ep;&ep;见裴争醒来,坐在床边的祁冰之终于露出些喜色,她身上的红衣已经换下了,穿了身素色的衣裙。

&ep;&ep;“大人,您醒了,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热退了吗?”

&ep;&ep;说着,祁冰之就要伸手去探裴争的额头,却被裴争凌空拦住,紧紧握住了手腕。

&ep;&ep;“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ep;&ep;祁冰之挣扎了两下,手腕被捏的更紧,痛得她几欲落泪。

&ep;&ep;裴争将她的手挥开,自己费力的撑着床榻坐了起来。

&ep;&ep;“滚。”

&ep;&ep;祁冰之眼泪忽的就涌了出来,“大人,我知道您现在肯定很伤心,我,我只是想安慰您一下,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担心您啊……”

&ep;&ep;“我说,滚。”裴争眼睛盯着前方,薄唇毫无血色,吐出的话冰冷至极。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