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掀起了汹汹大火,火光里,横梁下,压着那个看不清容貌的人,唯独嘴角渗出的血,红得刺眼。

&ep;&ep;阿七嘴角一扯,心尖一疼,低声咒骂了一句,走回去。

&ep;&ep;“别回头。”

&ep;&ep;她脚步顿住了,望着那横梁,那大火,那燃着的身体,那喷涌不断的血,他残喘,对她挥舞着手:“离开这里。”

&ep;&ep;“那一丘之貉,不得好死!畜生!”

&ep;&ep;“你走!”

&ep;&ep;“活下去。”

&ep;&ep;火,渐进湮灭了横梁下的黑影,只有刺眼的红,阿七抬步,脚下沉甸甸的,终是没迈开步子。

&ep;&ep;“我闻家,我闻家……带进……棺材……”

&ep;&ep;哄——火势喷涌,漫开,灼眼,她退开了几步,怔怔看着那双眼消失在火里,再不见痕迹,火星染红了,耳边,还回荡着断断续续却苍劲两个字。

&ep;&ep;“快、走。”

&ep;&ep;转身,她毫不犹豫,走出火光,只留了一句话。

&ep;&ep;“老头,不管你是哪条道上的,你的仇,我阿七给你记着。”

&ep;&ep;那夜,风向朝东,古宅向西,如此火势,不是天灾,是人祸……

&ep;&ep;收回回忆的思绪:“诶!”

&ep;&ep;闻柒重重一声叹息,掀开被子,睁眼看着窗幔摇晃,眼中一团凌乱:“那一丘之貉有几只呢?九章王,皇帝,还有……”左思右想,拧眉眯眼,接着叹气,“什么破事!”

&ep;&ep;蒙头,钻进被子。

&ep;&ep;咚咚咚!打更声响,忽然,床上人儿跳起,一声惊叹:“棺材?!”

&ep;&ep;带进棺材……

&ep;&ep;这是闻老头闻人凤的遗言。

&ep;&ep;闻柒笑了:“这就对嘛,不便宜那些畜生,便宜我。”

&ep;&ep;月色正好,恰恰好眠。

&ep;&ep;这夜,闻柒做了个梦,梦见她得了龙虎令,号令天下,当了女王,美男环绕大臣朝拜,正是耀武扬威时,一只手向她扑来,袭胸……

&ep;&ep;然后,她醒了,睁眼看床顶,咬牙,那个袭胸的傲娇男,她发誓,再遇,一定咬死他!

&ep;&ep;辰时,刚用膳,教习礼数的嬷嬷便来了乾华殿,闻柒笑盈盈对闻家华贵妃道了谢,装模作样地装闺秀,走,站,坐……那一言一行,端的是大家风范的态度,只是结果……差强人意,数个时辰后,教习礼数的嬷嬷吐血,看着眼前走得飞快,站得豪爽,坐得大气的小人儿,嘴皮子干了,破了,疼了,喝下了第八杯茶水,然后,如厕去了,这一去,再没有回来。

&ep;&ep;一盏茶后,华乾殿里,一个小太监猫着脚步,背着具死尸翻了墙,一路摸到了一处荒废的院落,眼珠子亮晶晶,左看右看东张西望一番:“真是个毁尸灭迹的好地方。”

&ep;&ep;四面墙,破院,冷清,荒草萋萋,一口枯井。

&ep;&ep;闻柒掀开井盖,将那夜弄死的刺客尸体扔进去,定睛一看,枯井竟还有一具女尸,嘿嘿一笑:“兄弟,看在我给你找了个美人作伴的份上,做了鬼别找我。”这鬼,可不就是被他踢得断子绝孙的那只。

&ep;&ep;借着光,枯井里,两具尸体,一男一女,真真应景。

&ep;&ep;皇宫这个金丝笼啊,几里地,多少白骨,不足为奇。

&ep;&ep;闻柒转身,并未探究,只是走出几步,前处荒草里,忽然人声传来,隐隐约约。

&ep;&ep;“代真,你想如何?”

&ep;&ep;“姑姑。”

&ep;&ep;两道女声,一清脆,一尖细,好听,自有一股那礼数嬷嬷嘴里的闺秀气质。

&ep;&ep;光天化日,闻柒闻到了一股子见不得的味道,抬脚,走近了,侧耳,细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