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一句话不说,肩膀细微地颤抖。

&ep;&ep;“她不会死。”

&ep;&ep;声音隔着三米宽的巫水传过来,带了初春的冷,嘶哑、干涩。这是七天来秦宓说的第一句话。

&ep;&ep;程大抬头,只见乌黑的巫水面上映出了落魄颓废的人影,一身脏污,衣袖破败,双手不停地扒开满是针刺的黑色灌木,满手的血,染红了一地枯木,容颜脏污,下巴已生出了青灰,苍白的脸,荒芜的眸。

&ep;&ep;那双手,曾白皙如玉,那容颜,曾倾国倾城。

&ep;&ep;“爷。”程大没忍住,大颗大颗泪砸下来,烫得他满脸火辣辣的疼,张着嘴,竟说不出话来。

&ep;&ep;都知道的,如果闻柒找不到了,那爷也回不来了。

&ep;&ep;秦宓背着巫水,佝偻着背,远了些,身影清瘦,有些踉跄,一步一步往前,一双血色结痂的手穿过漆黑的灌木,颤抖极了。

&ep;&ep;久久,他说:“她死了,我会去陪她。”

&ep;&ep;血,淌了一地,汇进巫水。

&ep;&ep;程大不言,低头扒着爬满针刺的灌木,眼泪砸在一地刺目的血红里。

&ep;&ep;大燕北沧西启三国大军,整整七日,千军万马几乎将巫汀崖掘地十尺,满地乌黑的灌木,混着泥土、血液,泥泞一片,下了大雨,水漫巫水,毒入皮肉,然,无一人撤离。

&ep;&ep;雨,淅淅沥沥,灰蒙蒙的崖顶,阴冷极了,死寂一片,偶尔,狼嚎啸天。

&ep;&ep;天襄五十九年末,初春,连下了三天的雨,巫汀崖下的大军已驻守十日。

&ep;&ep;西启大军,不眠不休,几乎溃不成军,然,毫无所获。

&ep;&ep;“将军,都已经十天了。”

&ep;&ep;“将军,将士们快要坚持不住了。”

&ep;&ep;“将军,西启传来战报,南诏入攻西启。”

&ep;&ep;“将军,太子恐怕是凶多吉少,这崖底已经翻找了那么多遍,若是还有人在,早就找到了,怕是让野狼……”

&ep;&ep;片刻沉寂,萧敬将军只哑着嗓子,道了一句:“撤兵,回朝。”

&ep;&ep;距南诏之乱第十日,西启班师回朝,次日,雨停,天微晴。

&ep;&ep;“爷,找到了!”崖底,忽然一声高呼,划破了多日死寂,“找到了!”

&ep;&ep;秦宓猛然起身,转身,极缓极缓,身子颤抖,剧烈地颤抖,眸,近乎火烧得灼热,一瞬,冰凉冰凉……

&ep;&ep;地上,折了一地沾血的乌黑灌木旁,躺了一件破碎的白衣,全数染红,在袖口,袖以青竹,破碎得面目全非。

&ep;&ep;那时,闻柒问他可喜欢四君子,他说只喜竹,后,她贴身衣物袖摆,皆绣了青竹。

&ep;&ep;荒凉的眸,漆黑,如一团浑浊的墨,秦宓缓缓起步,起身,拂着那破碎的血衣,很轻很轻,他呢喃:“闻柒,你又丢下我了。”

&ep;&ep;拾起染血的衣,秦宓抱在怀里,唇角渗出一抹刺目的血,身子缓缓倒下……

&ep;&ep;“爷!”

&ep;&ep;程大喊破了嗓子,声嘶力竭:“白二快来,快来救救爷!”

&ep;&ep;天,阴暗,又飘起了雨,断断续续没了休止。

&ep;&ep;《天下治》有记:“天襄五十九年十二月二十,胤荣太后失踪,同日,萧太子消失匿迹,西启老皇帝闻之悲痛,自此一病不起,南诏趁虚而入,攻打西启,势如破竹。是时,大燕群龙无首,国本无纲,北帝寻之无果,隐世无迹。”

&ep;&ep;初春,南诏天已转暖,盛溪镇里,草长莺飞。刚下过雨,屋檐下,滴水成帘。

&ep;&ep;滴答滴答……静谧,祥和。

&ep;&ep;“小七。”

&ep;&ep;屋里,隐约传出男子断断续续的轻言细语,温柔,似春日的细雨。

&ep;&ep;男子轻唤:“小七。”指尖玉白,滑过女子睡颜,嗓音清润,“是我,睁开眼看看我。”

&ep;&ep;“小七。”

&ep;&ep;片刻静谧,床榻里的女子长睫轻颤几下,稍稍翻了个身,而后,又不动了。

&ep;&ep;“小七,醒了吗?”男子唇边扬起,愉悦,似乎有些急促,“睁开眼。”

&ep;&ep;女子似不满,皱了皱秀眉,动了动睫毛,缓缓睁开眸子,惺忪迷糊,不过一瞬,女子骤然坐直,眼底立刻清明。

&ep;&ep;好锐利的一双眼!

&ep;&ep;女子眸子突然一转,定睛一看,一张清俊容颜便撞进了眼底。

&ep;&ep;公子如玉,白衣翩翩。

&ep;&ep;嘿,倒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阿七眯着眼笑,弯弯的眼窝漾开一圈一圈的涟漪。

&ep;&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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