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仁心（2） (1/2)

&ep;&ep;阿列克谢赶到时，玛琳娜已在冰冷的小板床上，在父母的尸身旁边，吐尽了最后一口气。

&ep;&ep;屋里满是血腥的气味，小炖锅里的草药渣也已被烧得焦黑，牛蝇嗡嗡地在三具尸体上打转。

&ep;&ep;他抱起玛琳娜已经僵硬的身体，悲痛欲绝。

&ep;&ep;阿列克谢在玛琳娜家的屋后，抡着铁锹，一锹一锹地挖土。他挖着，挖着，深秋的阳光格外令人目眩，映在墓穴里那张小小的脸上，异样的苍白。

&ep;&ep;阳光直射下来，像是烧红的通条从他的眼睛直插进头部，爆炸般的疼。

&ep;&ep;阿列克谢倒在了尚未填土的墓穴旁边。

&ep;&ep;有人发现了他，向男爵报告。医生戴着手套，将他的身体翻转过来，衣服解开，小心地查看着。

&ep;&ep;“他怎么样？”男爵用一方手帕掩住口鼻，嫌恶地问。

&ep;&ep;医生摸了阿列克谢的腿弯、腋下：“淋巴结肿大。他在发烧。老爷，阿列克谢也染上了。”

&ep;&ep;“你先回去吧。”男爵说。

&ep;&ep;待医生离开，男爵挥了挥手，朝身边的随从下了道命令。

&ep;&ep;“埋了他。”

&ep;&ep;阿列克谢是从胸口针扎般的窒息感中醒来的。他甫一醒来，大量的泥土就灌进了他的口鼻。

&ep;&ep;四周一片黑暗。他吓坏了。用手和膝盖想顶开压在身上的泥土，但半湿润的泥土稍微一动，却压得更紧。

&ep;&ep;“父亲……！父亲……救救我……”

&ep;&ep;他不知道是否有人能听见他的呼救，也不知道他在这个墓穴里待了多久。他好像陷入了无休无止的噩梦，&ep;一会儿浑身冰得刺骨，一会儿又像是被火在烧。身后无数面目狰狞的恶魔追赶，争先恐后地要把他拖进深渊。

&ep;&ep;我已经堕入地狱了吧。仅有的几个清醒的时刻中，他想。

&ep;&ep;阿列克谢是被一阵翻动泥土的声音惊醒的。他感到覆盖在身上的重压一点点减轻，直至有光线透下来。长久不见光的眼睛被晃得难受，他闭上眼。

&ep;&ep;“哦……我的天！”&ep;外面有人惊呼。

&ep;&ep;阿列克谢起初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四周一片明亮，他歪歪斜斜地从墓穴中站起来，人群骚动起来，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恐怖的尖叫。

&ep;&ep;他觉得视线模糊。他饿极了。有什么好像变得不一样了，他能听见他们的心跳声，听见血液在血管的流动声。那些原本不可能被他听见的声音，此时清晰可辨。像温柔甜美的低语，一遍遍地邀请着他。

&ep;&ep;他真的饿极了。他扯开一个人的手臂。奇怪，他们是人吗？为什么他们的肢体像蛋糕胚子一样，既松散又柔软，不费任何力气就可以撕开？殷红的血浆涌出来，他把嘴凑上去，贪婪地吮吸。啊。这是什么人间美味？人们跑动着，尖叫着，可是他们四处乱撞的样子像是父亲牧场中的家畜，没有任何区别。

&ep;&ep;阿列克谢凭着本能的驱使，直到满地都是断臂残肢，他觉得自己的体力和意识才恢复了些。

&ep;&ep;最后一个人吓疯了，瑟缩在满地血浆混合的泥泞中，尿了一裤子。

&ep;&ep;阿列克谢走近他：“你是柯萨科夫男爵的人？”

&ep;&ep;那人拼命摇头：“不……不是……&ep;我是佩特洛夫镇长的雇农。柯萨科夫男爵一年前就把这块地卖给了佩特洛夫镇长……去圣彼得堡城里了……”

&ep;&ep;阿列克谢回头，往墓穴看去，里面还有一具小小的骷髅。尽管所有的皮肉都烂掉了，头发掉得七七八八，可他还能认出，那是玛琳娜。

&ep;&ep;阿列克谢曾经读过家中一些古旧的书籍。那些书籍被放在书架的最高处，如果用那时的宗教观念来看，那些书是邪恶的，渎神的。他在睡不着的夜晚会悄悄地去拿一本出来看，书页上精细而诡异的插画令他着迷。也就是从那些书中，他了解到了食尸鬼、吸血鬼、狼人、活尸……这一系列的传说。它们有的起源于欧洲、有的起源于南美的不毛之地。而对于吸血鬼，书中还有一个更加迷人的诠释：

&ep;&ep;被放逐的渴血者。

&ep;&ep;所以阿列克谢对自己身体产生的变化并不感到奇怪，他也不打算去追寻这种变化的原因。新鲜的人血给他带来数倍于常人的力气、灵活和敏锐度，他的身体宛如一架冷酷而精密的仪器，向一个目标长驱直入。

&ep;&ep;圣彼得堡，柯萨科夫男爵的宅邸。

&ep;&ep;那个夜晚，柯萨科夫男爵在家举行了盛大的宴会，庆祝小儿子别佳的满月。据说男爵夫人这一胎怀得格外不易，两人将爱子视为掌上明珠。

&ep;&ep;老远就能听见乐队在宅子里喜气洋洋的演奏，一辆辆双驾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