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八月中旬。

&ep;&ep;陈萝坐在门前的小椅上剥葱,拿到了录取通知书。

&ep;&ep;快递员从厚厚的邮件袋里抽出蓝色封皮的快件,凑近看了看学校名字,递过去的同时从兜里抓了把糖。

&ep;&ep;“真出息,要是我家孩子像你就好了。”

&ep;&ep;摩托车突突的油门声远去。

&ep;&ep;她举高邮件,手指还沾着滑腻的葱皮。

&ep;&ep;晚上舅舅舅妈收摊回来,陈萝把录取通知书拿出。舅舅看后,出门买了条鱼又称了两斤枣糕,舅妈看起来不太高兴,但是也没说什么。

&ep;&ep;表姐那晚没出现在饭桌上,说好给她的夹趾凉鞋,再也不提。

&ep;&ep;立华二中的招生活动结束了,今年学校的贫困生名额市里给了八个指标。其中五个给了走关系的,还有两个扶持少数民族,最后一个,落到了陈萝头上。

&ep;&ep;比她家庭困难的,没她成绩好。

&ep;&ep;比她成绩好的,暂时没有。

&ep;&ep;她是小升初统考的第一名。

&ep;&ep;但是临水市初中划片,即便成绩达标也要交不菲的择校费用。像立华二中这样升学率顶尖的中学,向来不待见统考的学生。

&ep;&ep;毕竟大部分参加统考的,都是些质量不太好的学校。

&ep;&ep;素质教育约等于没有。

&ep;&ep;陈萝除了成绩可以拿得出手。

&ep;&ep;特长、奖项果真什么都没有。

&ep;&ep;农民工子弟学校念出来的书,她特别擅长在嘈杂的施工背景音里,专心念书。

&ep;&ep;八月底面试结束,女孩抱着一堆需要填写的表格从办公室出来。老师说她谈吐有条理,又夸了句秀气,亲和的目光透露出些许心疼。

&ep;&ep;新学校有带塑胶跑道的足球场,远远望过去,草地随风摇动,一片绿莹莹的亮光。

&ep;&ep;她还是第一次见真草种植的球场。

&ep;&ep;不由自主走过去,隔着铁丝网看,贪婪闻着草腥味。

&ep;&ep;眼中有些奇妙的光。

&ep;&ep;有几个男生在半场踢球。

&ep;&ep;草屑飞溅。

&ep;&ep;他们说话的声音都比较哑,个子也高,呼来喝去的,既自信又张扬。应该是高年级的,陈萝想,初中男生哪有这么成熟的?

&ep;&ep;她之前的学校,有的男生比她还矮,大家在温饱之上最喜欢的活动就是手机游戏。男生上课躲在抽屉里玩,信号不好时,常常猛地跳起来。

&ep;&ep;都野着呢,但是和球场上的男生比起来,好像又很幼稚。

&ep;&ep;陈萝望一望男生们印花的球衣和很漂亮的鞋,又看了看自己脱色的布鞋。

&ep;&ep;手抱着表格往上提了提。

&ep;&ep;转身走开。

&ep;&ep;那是她第一次见许一暗。

&ep;&ep;球踢高了,直接飞过铁丝网砸地上。

&ep;&ep;在同伴的哄笑和抱怨中,男生跑过来,掀起球衣擦了擦脸上的汗,声音有点奇妙的厚重和稚嫩,“不好意思,能帮我们捡下球吗?”

&ep;&ep;她转过身,看他手抓着铁丝网。

&ep;&ep;匀称健壮的身体布满汗和油,手指很长,腿也长。身体的重量让网都朝她这面坠,不太明显的侵犯和威胁。

&ep;&ep;陈萝吓了一跳,望望他,又望望地上的球,再看看远处的门。

&ep;&ep;女孩抿抿唇,把东西放到花台上。

&ep;&ep;捡起球,后脚跟一垫,面容狰狞地往上抛——然后眼看着足球不仅没越过网,而且非常笔直凶猛地朝自己砸过来。

&ep;&ep;她抱住头,连叫都不会,身体迅速缩成一团。

&ep;&ep;活像个刺猬。

&ep;&ep;男生在铁丝网那头伸手帮她挡住。

&ep;&ep;叹了口气,“你从下面塞进来吧。”

&ep;&ep;“嗯。”

&ep;&ep;他手背红了一块,还有点破皮。

&ep;&ep;陈萝多看两眼,红着脸将球放到铁丝网下面的空隙,使劲往里推。男生高高站着,看一会儿,似乎有点无奈。

&ep;&ep;等她回过神来,对方已经从场内出来,站到铁丝网边上。

&ep;&ep;从她手里接过球。

&ep;&ep;有点唐突地说,“你是鸡仔吗?”

&ep;&ep;连扔球的力气都没有。

&ep;&ep;那时的许一暗初三,已经接近180。

&ep;&ep;她不过刚刚一米五,只能仰着看他。他虽然满身是汗,但是身上仍有一股好闻的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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