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我乃出家之人,修行时不得随意参与红尘琐事。

&ep;&ep;故我未按时参与扬州苏家雍国侯府的大婚仪式,直到宾客快散场时我才独自踏进苏家大门。

&ep;&ep;“慧远大师!”认识我的人皆与我合十行礼。

&ep;&ep;“贫僧有礼。”我一一与众人回礼,再由苏家小厮将我带到偏厅。

&ep;&ep;小厮憨厚道:“老爷说前院俗气太重,怕冲撞了大师。大师先在此稍作休息,在此用过斋饭后再到中堂与老爷叙旧。”

&ep;&ep;“有劳小施主。”我行过一礼,端正坐于桌前开始独自用斋饭。

&ep;&ep;吃过斋饭,再看看天色,想来酌泉的事情已经办妥。我用清水漱过口,然后独自起身往前院方向而去。

&ep;&ep;我尚未与侯爷见面,一个比我还要显清瘦的丫鬟突然跑进前院。那丫鬟长了一张福薄脸,一看就是命途坎坷、劫难多舛之人。

&ep;&ep;“阿贞!”雍国侯克制住声音嗔道:“还有宾客在此,你怎毛手毛脚的?”

&ep;&ep;被唤阿贞的丫鬟似有急事,她凑到雍国侯耳边,匆忙说了句什么。

&ep;&ep;雍国侯脸色大变,他无心再招待满堂宾客,自己丢了酒杯,跟着丫鬟往后院跑去。

&ep;&ep;“侯爷。”雍国侯路过我身边时,我不紧不慢行礼道:“贫僧有礼,谢侯爷款待。”

&ep;&ep;“碎玉!”雍国侯抓住我问:“你方才可有看到秋月?”

&ep;&ep;我平和道:“贫僧进苏家后一直在偏厅用斋饭。”

&ep;&ep;大红喜袍紧紧裹在雍国侯臃肿的身子上,他慌慌张张往另一边跑去,似是要去追赶什么,又似是要去求证什么。

&ep;&ep;五位故人从前院紧跟了过来,他们客套地与我行个礼,问道:“慧远可要跟去看看?”

&ep;&ep;“正有此意。”我道。

&ep;&ep;我们一行六人沿着雍国侯仓惶跑远的方向走,一直走到一处湖泊山水宜人之地。

&ep;&ep;“我我我……我也不知道啊!”芍药站在一座水榭廊下擦着眼泪,“宗主说他想吃桂花糕,我就出门去了趟厨房,真的就只有一小会儿!”

&ep;&ep;“侯爷。”酌泉上前一步问:“出了何事?可要我等帮忙?”

&ep;&ep;雍国侯惊慌失措地四下张望,他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抓住酌泉问:“伯爷可有见到秋月?”

&ep;&ep;酌泉回头,一一指向我们几人说:“方才我等皆与侯爷在前院,侯爷未曾见到秋月,我几人自然也未曾见到。”

&ep;&ep;“秋月!秋月!”雍国侯跑进水榭,屋内的情景让人看一眼便能牢记终身。

&ep;&ep;屋内四处干净整洁,各处还装饰有朱砂红绸,窗帘上贴着大红囍字。可是整个屋里没有新娘,只有锦绣织的红被褥上工工整整放了一套叠整齐的嫁衣,嫁衣上还压有一顶镶有青绿翡翠的凤冠。

&ep;&ep;这情形再明显不过,秋月不是被人抢走的,秋月是自己脱了嫁衣离开的。走之前秋月还将嫁衣叠好放在床榻上,这是秋月的习惯,他脱下衣服从不会乱放。

&ep;&ep;“不可能!”雍国侯蹒跚到床前,他捧起冰冷的凤冠,跪倒在地便再也站不起身。“秋月说他是爱我的,我方才出门前他才说过。为什么……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ep;&ep;看着雍国侯哭到肝肠寸断,我知他是真心悔过了。

&ep;&ep;可是世间只有一个秋月,一个满目疮痍的秋月,一个心如死灰的秋月。就算是背弃佛祖训诫,我也要将秋月从万丈深渊中救出。这世上对不起我的人很多,却独独没有秋月。可这世上被我伤得最深的,唯有秋月一人。

&ep;&ep;秋月与苏家的红尘过往,就到此为止吧。

&ep;&ep;我转身离开,去苏家安排给我的屋舍内做晚课。对于苏家的一切悲喜,不再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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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我出生卑微,其实对侯府而言,我连庶出都算不上,因为母亲只是一个伙房的婢奴。

&ep;&ep;只因母亲容貌娇好,被父亲醉酒时强占,后来便有了我。

&ep;&ep;我的出生是侯府的耻辱,祖母临终前都不许母亲为其守孝。母亲受不住侯府上下对她的欺辱,在我六岁时便得痨病去了。

&ep;&ep;没有坟茔,没有灵位,甚至连一具全尸或许都没留下。是父亲亲自下的令,让人把母亲的尸体丢到乱葬岗。

&ep;&ep;我从小由郭夫人养大,郭夫人与我算不上有多亲。所有抚育都照礼法办事,不出错,却也没有半点人情味。

&ep;&ep;三岁时我与母亲便有个秘密。每日我去给父亲问安回来的路上,我会在大榕树下坐一会儿。母亲在那里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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