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我让汗青公子仰头靠在我胸前,我拿起剃刀认真给他修面。“这次休沐的时候出宫吧,见见以前的朋友。”

&ep;&ep;汗青公子没有一口答应,过了许久他才说:“我问过龚衍,他说秦淮河的花娘差不多都换过一遍。现在秦淮河没人认得我。”

&ep;&ep;我在水底下照着汗青公子屁股蛋上掐一指头,“你就只知道秦淮河,亏得芍药为了你哭成个哑巴!”

&ep;&ep;“你说什么?”汗青公子猛然回头,他动作太猛,险些害得我手里的剃刀划到他脖子上。

&ep;&ep;“我在给你修面呢!手里有刀!”我丢了剃刀说:“芍药今年都二十二岁了,大安律法女子十五必须嫁人。可是她就是不嫁人,话也不怎么说,整天只会发呆。我在户部把她记作我的陪嫁才把她留到今天,你出宫去劝她张嘴说说话吧。”

&ep;&ep;汗青公子憋了两天的情绪终于爆发了。他喉咙里哼出断断续续的哀伤,可是他脸上狰狞恐怖的疤痕硬生生把悲哀的泪水全部倒灌进他心里。

&ep;&ep;“她怎就那么傻!”汗青公子转身把脸埋在我肩头,“她守着一个死人做什么?以前守个死人,以后难道还要守个瞎子不成?”

&ep;&ep;“守个瞎子也没什么不好。”我拍着汗青公子的背说,“你长了眼睛只会去秦淮河找别的小娘子,以后她大可以放心你不会乱跑了。”

&ep;&ep;在这孤独又黑暗的深宫里,汗青公子许是很久没有哭过了。他趴在我肩头,一直哭到后半夜才在虚脱中睡去。

&ep;&ep;******

&ep;&ep;卯时四刻堇萱姑姑按时来叫汗青公子起床。

&ep;&ep;今天汗青公子显得很消沉,因为今天是我出宫的日子。宫里毕竟有宫里的规矩,我不能逾越高太后批给我的时间。

&ep;&ep;“等你写完今天的字典我再走。”我亲亲汗青公子,给他精神上的鼓励。

&ep;&ep;“好。”汗青公子开心地笑了一下,“想快些把字典写完,以后便每天都能和秋月在一起。”

&ep;&ep;“好呀!”我带着汗青公子下楼,“我也希望字典快些写完,以后我这种文盲也可以看得懂文绉绉的书。”

&ep;&ep;工作一开始,汗青公子便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其实龚衍背书的本事比汗青公子差很多,因为龚衍靠的是勤奋,而汗青靠的是天赋。就像一个小个子男人无论再怎么努力,他打篮球的水平也不会超过一个身高两米的篮球运动员。

&ep;&ep;汗青公子失去了眼睛,可是他在黑暗中学会了成长。或许他想早点把字典写完,这样我便会知道他还活在世上。这样的求救方式微乎其微,可是他已经懂得在无尽的黑夜中隐忍,卧薪尝胆。

&ep;&ep;我离开文渊阁的时候汗青公子脸上依然挂着灿烂的微笑,没人会在意他头上的抹额戴低了,就算有人注意到也会觉得是他在故意捉弄别人。

&ep;&ep;出宫的路上我每一步都走得绵软无力,先帝这么残忍的手段与暴君有何区别!先帝光鲜亮丽的辉煌政绩背后究竟还藏了多少肮脏黑暗的历史?当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一件件被揭露出来,后人又将会如何评价他?

&ep;&ep;我头重脚轻走出皇宫,宫门口已经等了一辆马车。

&ep;&ep;跳上马车,我扑进久违的怀抱中嚎啕大哭起来。“太残忍了!他手段这么残忍,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愿意为他卖命?!”

&ep;&ep;“人在其位,身不由己。”苏辄之在我眉间落下一个吻,“以前我也关过汗青,汗青顽劣,让他臣服实在太难。”

&ep;&ep;“哪有那么难?!”我不该把坏脾气撒泼到苏辄之身上,可是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以前汗青那么听我的话。他这孩子吃软不吃硬,只要好好跟他讲道理他会听的!”

&ep;&ep;苏辄之叹口气说:“这便是先帝忌惮于你的原因。如汗青这般顽劣之徒都能听你劝教,先帝怕你会把劝教的能力用在别的事情上面。”

&ep;&ep;“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心里只剩冰凉。“我身边那些叫无影的暗卫,以前哪个不是亡命之徒。但是我既然把命交到他们手上,我就会无条件相信他们,哪怕他们失值我也不会责怪他们。”

&ep;&ep;马车缓缓朝扬州方向跑去,苏辄之换了轻松些的话题说:“端王上任赣江军节度使不足半月,但他做得很好。”

&ep;&ep;我心不在焉地问:“你那么喜欢佶儿,是因为佶儿是我儿子还是因为佶儿是个天才?”

&ep;&ep;苏辄之眼中多了一些憧憬,“你可还记得十年前你曾说过的话。日后我们有了儿子,我教他们读书,你教他们算数。”

&ep;&ep;“额……”我心中泛起惆怅,“我学识太差,教书育人这种事情我就不掺合了,免得误人子弟。”

&ep;&ep;苏辄之对我的话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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