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那人很负责,一路护送她至公交站牌下,礼貌地站在身后一米处陪她等。

&ep;&ep;顾依犹豫一会,小心地开口问:“请问……你一直,都有在医院吗?”

&ep;&ep;“是,从周老先生入院以来。”

&ep;&ep;“会经常有记者吗?”

&ep;&ep;那人顿了顿,职业素养迫使他思考哪些话是可以告诉她的。但他刚才瞧见她和周崇相处的情状,应该是无妨。

&ep;&ep;“最近多起来了。不过您放心,我们会尽责。”

&ep;&ep;“噢。”她转回去,看了一会车来的方向。忍不住,又问,“他……很累吧?”

&ep;&ep;他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思索了一下“他”指的是谁。应当是周崇。

&ep;&ep;“周先生基本每天都来,有时也会留在医院守夜。”他不便多做评价,只好陈述事实。

&ep;&ep;远远看见她等的车来了。

&ep;&ep;“谢谢你。辛苦你们……保护好他,还有他的家人。”

&ep;&ep;“不客气,这是我们的职责。”

&ep;&ep;淡蓝色的医院大楼,将这块区域分割成了前后两部分。

&ep;&ep;大楼的背后,载着顾依的公交车摇摇晃晃地远去。

&ep;&ep;大楼的前面,周崇的车子驶出车库,相机和闪光灯潮水般蜂拥其后。

&ep;&ep;顾依到家,还没等得及打开屋里的灯,翻出手机给他发短信。

&ep;&ep;——我到家了。

&ep;&ep;他回:

&ep;&ep;——好。

&ep;&ep;次日新闻照片果然变成昨晚他踏进地下车库的样子。他一身的黑衣,闪光灯只将他的脸照得雪白。这次镜头明显挨得更近了,他脸上的不耐和疲累清晰可见。

&ep;&ep;甚至还有视频。长枪短炮夹杂着话筒涌到他身边,记者都在叫嚷着要他回应许许多多的问题,有关周振南的病情,有关周氏的走向,甚至有关他自己的私生活……强聒不舍。他只字未答,眼睛里很冰冷,边快步走向车子,边点燃一根烟。

&ep;&ep;手机里的周崇,看上去很陌生。

&ep;&ep;底下的评论也一样。旁观者的冷漠与敌意都来得毫无道理,有说作秀,有说有钱真好,有说资本家的命果然更金贵……

&ep;&ep;她怔了怔,被昨夜的记忆揪扯住了。

&ep;&ep;他明明可以和她一起离开的。

&ep;&ep;为什么?

&ep;&ep;元旦的前一天,他照旧在医院。

&ep;&ep;周振南精神好了一点,坐起身在念叨想看跨年夜的焰火晚会。宋岚说起夫妇俩曾经在日本一起看过的花火,周崇边听老妈抱怨年轻时的老爸是如何如何不解风情,边笑他钢铁直男。背景音是电视里的跨年晚会,节目乏善可陈,只是热闹。

&ep;&ep;一家子和乐融融地吃了晚饭,这一年又快要过去了。

&ep;&ep;在医院的空中花园吸烟时,忽然手机在兜里震,是顾依。

&ep;&ep;接起来,她却在嘤嘤的哭。

&ep;&ep;他一下六神无主,烟也掉在地上。

&ep;&ep;“怎么了,出什么事?顾依,是我,说话?”

&ep;&ep;那边她哭得气息不顺,抽抽噎噎地讲不出完整的句子。

&ep;&ep;“呜呜……你……”

&ep;&ep;周崇慌得不知怎么是好,“你在哪?先别哭,慢慢说,好吗?”

&ep;&ep;“画……是不是,你寄的……?”

&ep;&ep;“什么画?”他反应不过来,“……你的水彩画?”

&ep;&ep;那些画被冷落了很久。他把它们找到时,大多都已经发黄、变脆,有的甚至还有虫蛀。他费了些周折,找到一个字画修复的师傅,拜托他恢复如新。

&ep;&ep;画很多,修复颇费时日,没想到全部完成时已经接近圣诞。

&ep;&ep;他平安夜寄过去的。

&ep;&ep;想着,物归原主也好,作一个不像样的圣诞礼物也好。

&ep;&ep;顾依今天回福利院,和大家一起跨年。在门厅发现一个大纸箱,收件人是她的名字。想起来是平安夜时她被孩子们缠着脱不开身,刘老师替她签收的。

&ep;&ep;她没有想到里面会是一大叠,旧时心事。

&ep;&ep;都是她的水彩画。不知道被用了什么方法,修复得一如从前,全部仿佛是刚刚才晾干了色彩。

&ep;&ep;鲜亮,柔和。

&ep;&ep;而且一张张一页页,被小心翼翼地分装在塑料薄膜里,又整齐堆叠好,裹上一层层的气泡纸。寄过来,平整得没有一点皱折。

&ep;&ep;她一个人在画室,将那些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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