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李唐看得直打瞌睡,谢斯年却兴致盎然地笑着同他聊天,或是聊艺术,或是谈人生,引经据典,才华横溢,可惜李唐自觉智商不够,只能看着对方眨巴眼。他这幅傻样顿时将谢斯年逗乐了,对方禁不住凑近他,亲吻他的额头,而后鼻尖蹭着他的鼻尖,漆黑的眼底闪烁着愉悦,像两个黑洞要把他吸进去。

&ep;&ep;晚饭过后,李唐又被对方带出遛弯,就在他过去曾画的荷塘边。那里的夜色的确是美,大半的风荷在月光里晃荡,满池的香味都顺着风荡过来。雾里看花、水中望月,那种若即若离的朦胧感、随时会被外界侵扰打碎的脆弱,李唐感兴趣到浑身颤抖,因为他实在是困,将一塘荷花看成连在一起的一张大床,在谢斯年还没反应过来时猛地扑进盈袖的暗香里,满足地闭眼睡了过去。

&ep;&ep;迷糊中,冰冷浸骨,水流不断地挤进他的鼻腔、口中,压迫得他心肝脾胃肾颤颤的疼。他不得不睁开眼睛,恍惚地意识到自己掉进了水里,意识勉强清醒了一阵,看到一抹拖着月光的黑影朝他游过来,狭长的眼睛里是他从未见过的森冷阴霾,阴鸷锐利地紧紧盯着他。

&ep;&ep;李唐登时醍醐灌顶,丢失的智商哗啦啦地伴着水声涌进他的大脑里,心底大骂三声小妖精,而后成功地晕了过去。

&ep;&ep;李唐不是没有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感到奇怪过,说实话,他没脸没皮了这么多年,乍然要捡回点节操还真不容易,怎么着也不该因为风言风语神经脆弱到发疯。但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谢斯年,因为他家苏澈,他的小可爱,是一朵冰清玉洁的小白莲啊,他理所当然地将谢斯年和苏澈划上等号。

&ep;&ep;当时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纷涌,李唐便当何欢的脑部结构天生带点神经质,事情也算合情合理,哪里知道自己是中招了?

&ep;&ep;李唐后背出了一身冷汗,身体无法动弹,但意识是清醒的。

&ep;&ep;“……按理来说,少夫人现在的智商只有八九岁,没道理会自杀……您看会不会是出现了幻觉?”李唐听出这是心理医师的声音。

&ep;&ep;一片沉寂之后,李唐感觉到一双湿哒哒的手将他额前的头发都捋上去,冰冷的手指轻柔地摩挲着他的眉宇。

&ep;&ep;李唐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温暖干燥,和谢斯年成了对比,对方竟然还没换掉湿衣服?

&ep;&ep;“加大药量。”谢斯年淡淡地吩咐。

&ep;&ep;医生停顿一下,迟疑道:“大少,这……如果继续加大药量,恐怕会导致认知结构严重损害,意识混沌,情感控制力差,社交动机衰退,注意力分散,简单来说就是失智症伴随精神错乱和忧郁,而且病症是不可逆的,您看……”

&ep;&ep;李唐听懂了,这他妈不就是痴呆吗?

&ep;&ep;谢斯年落在他眉头的手指停顿了一秒,随即只听见他低醇的嗓音轻飘飘道:“去取药吧。”

&ep;&ep;李唐暗自抹泪,谢斯年真是条毒蛇,亏他之前以为是个谦谦君子,没想到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衣冠禽兽。

&ep;&ep;医生沉默了下,应道:“是。”

&ep;&ep;李唐再次彻底昏过去,迷迷糊糊里睁开眼,房间里的灯光迷离朦胧,谢斯年没有戴面具,俊逸非凡的面庞汇聚了所有光华一般含着缱绻的笑,款款端凝着他。

&ep;&ep;“欢欢,起来喝杯牛奶再睡。”他一如往常,温柔神情,但如今这笑容落在李唐眼里就像淬了毒的糖,能甜得人肠穿肚烂。

&ep;&ep;玻璃杯凑到他唇边,谢斯年微微倾了倾手,上挑的眼尾说不尽的缠绵。他一手环住李唐的背,诱哄似的一下下轻轻拍着背脊,另一手毫不迟疑地将毒药送往怀里人的口中。

&ep;&ep;李唐紧闭着口唇,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谢斯年,苍白的面容憔悴不堪。

&ep;&ep;谢斯年没了笑意,眼中酝酿着风暴,红纹疯狂地在他脸上肆虐,恐怖而危险。

&ep;&ep;“乖,把牛奶喝了。”他吐出的语调依然轻柔得能飘起来,但与神情相映,效果堪比恶鬼,吓得李唐发誓再也不喝牛奶。

&ep;&ep;嘭。

&ep;&ep;李唐蓄力打开了谢斯年的手,杯子从他手里滚落,掉在地毯上没碎,但里面奶白色的液体倾了一地。

&ep;&ep;谢斯年不再维持面上的伪善,松开他,从床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盯视着他,神情是令李唐陌生到不安的冷然。

&ep;&ep;“谢斯年,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李唐想破脑袋都不知道自己究竟造了啥孽,居然碰上了这么个妖孽。他纯粹是好奇心作祟,毕竟他还有最大的作弊利器,混不下去了就去死一死,下回挑选客户一定要引以为戒。失败是成功的老母亲,一笔生意没了还有另一笔,怕什么?

&ep;&ep;谢斯年眼神闪了闪,好整以暇垂眸一笑,无比温柔地捏了捏他的耳垂:“欢欢,你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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