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不停奔跑的时候,姑娘至始至终没有恢复知觉,半睡半醒,什么也感觉不到,只觉得象是升上了天空,在天上浮游飞翔,有什么东西将她带离了大地.她不时听到卡齐莫多的大笑声和吵嚷声在她耳边回响着.她半睁着眼睛,隐隐约约只见下面巴黎城密密麻麻的一片石板地和瓦片的屋顶,如同一幅红蓝相间的镶嵌画,头顶上是卡齐莫多可怕而快活的脸.于是她的眼皮又闭上了,她以为自己已经完了,认为人们在她昏迷时已将她处死,以为主宰她命运的那畸形鬼魂重新抓住了她,将她带走.她没有勇气看他,只好听天由命.

&ep;&ep;可是,当蓬头垢面.气喘吁吁的敲钟人把她安顿在那间避难的小屋里,当她感到他粗大的手轻轻解掉那擦伤她双臂的绳索时,她当时心灵上所受到的震憾,就好比在黑夜里抵岸的船,一下子惊醒了旅客似的.随即她的思绪也被唤醒了,往事一幕幕地浮现在眼前.她发现自己在圣母院,想起自己被人从刽子手的掌握中抢救出来;发现弗比斯还活着,却不爱她了.但这两个念头,一个比另一个带来更多的痛苦,一齐涌现在可怜女囚的脑海中,她转身朝着站在她面前并使她害怕的卡齐莫多,对他说:你为救我?

&ep;&ep;他惶恐不安地看着她,好像努力猜测着她说些什么.她重新问了一遍.于是,他无限忧伤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跑开了.

&ep;&ep;她待在那里没有动,惊讶不已.

&ep;&ep;过了一会,他带着一个包袱回来,将其扔到她的脚下.这是一些好心的妇女放在教堂门口给她穿的衣服.这时,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几乎一丝不挂.顿时羞得满脸通红.生命又复苏了.

&ep;&ep;卡齐莫多几乎也受到这种羞怯的感染,立刻用大手遮住眼睛,重新走了出去,不过,这一次是慢吞吞的.

&ep;&ep;她连忙穿上衣服.这是一件白色衣裙,带有一块白面纱,是主宫医院见习护士的衣服.

&ep;&ep;她刚穿好衣服,就看见卡齐莫多走了回来.他一只胳膊挽着一只篮子,一只胳膊夹着一块床垫.篮子装着一瓶酒.面包和一些食品.他将篮子放在地上,说道:吃吧.他在石板上铺开床垫,说:睡吧.原来敲钟人拿来的是他自己的饭菜和被褥.

&ep;&ep;埃及姑娘抬头看他,想向他表示感谢,可是说不出一句话.这可怜的魔鬼确实可怕,她吓得瑟瑟发抖,只好低下了头.

&ep;&ep;这时,他对她说:我把您吓着了.我很丑,是吗?别看我,光听我说话就行.白天您就待在这里;夜里您可以在整个教堂里到处走.不过,无论白天或夜晚,你都别走出教堂.不然的话,你就完啦.人家会杀了你,而我,也会死去.

&ep;&ep;她深受感动,抬起头来想回答他的话.他却已经走了.她发现只有自己独自一人,思量着这个近乎妖怪的人这番奇特的话语,他的声音是那么沙哑却又那么温和,她的心被打他动了.

&ep;&ep;随后,她细看了一下这间小屋.它差不多六尺见方,有一个小天窗和一扇门,开向平滑石板屋顶微倾的坡面.屋檐上装饰着一些动物头像,似乎在她周围探头探脑,伸长脖子想透过天窗偷看一看她.在她那间小屋的屋顶边上,她看见无数壁炉的顶端,全巴黎城家家户户的炉烟,在她眼前袅袅上升.这个捡来的孩子,被处以了死刑,惨遭不幸,没有祖国,没有住所,没有家庭,对像这样一个可怜的埃及姑娘来说,眼前的景观是多么凄凉啊!

&ep;&ep;她想到自己孑然一身,无依无靠,心如刀割.就在此刻,她感到有一个毛茸茸的,长满胡须的脑袋悄悄钻到她手里,爬上膝盖,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此刻一切使她感到恐惧),低头一看,原来是可怜的山羊,那机灵的佳丽,在卡齐莫多驱散夏尔莫吕的刑警队时跟着逃出来的,在她脚下蹭来蹭去已近一个小时,却没能得到主人的一眼顾盼.埃及姑娘连连吻它.她说:啊!佳丽,我竟把你忘了!你却一直在想我啦!啊!你没有负心啊!就在这时,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把长期以来将眼泪堵在她心窝中的石头拿掉了,她嚎啕大哭,随着眼泪的流淌,她感到心中最辛酸.最悲切的苦楚随着眼泪一道流走了.

&ep;&ep;夜幕降临,她发现夜是多么美丽,月亮是多么温柔,她沿着教堂周围高高的柱廊上走了一圈.她感到心情舒坦了一些,因为从这高处往下望去,大地显得是多么宁静安祥啊!

&ep;&ep;第 九 卷三 耳  聋

&ep;&ep;本章字数:1854

&ep;&ep;第二天早上,她醒来后发现夜里睡了个好觉.这使她惊讶万分,她已很久未睡过一次好觉了.一缕明媚的朝晖透过窗洞射进来,照到了她的脸上.在看见阳光的同时,她发现窗洞口有个东西吓了她一跳,那是卡齐莫多的那张丑脸.她不情愿地闭上了眼睛,不过没有用;透过她的玫瑰色眼睑,那个独眼.侏儒.缺牙的丑面孔,似乎一直浮现在她眼前.于是,她索性一直把眼睛闭着,她听到一个粗嗓门极其温和地说,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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