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先前陈冲叫范垣去黛烟宫,自己本事要去景泰殿的,半路却给人拦下。

&ep;&ep;陈冲一看那人,正是先前伺候过郑皇后的贴身老嬷嬷,正猜测她突然出现是何事,那老嬷嬷满面含笑道:“娘娘想见公公,劳烦赏脸,陪我走一趟吧?”

&ep;&ep;虽然郑氏早就是“平民”的身份,可毕竟曾是皇后之尊,而且当初陈冲伺候先帝,也是常常照面的,郑氏对待陈冲却也不薄。

&ep;&ep;陈冲是个顾念救恩的人,当即随着嬷嬷去了普度殿。

&ep;&ep;陈冲见了旧主,依旧行礼,郑氏道:“公公不必客气,我早已经是庶人,当不起。”

&ep;&ep;陈冲道:“娘娘说哪里话,一日为主,终身是主。”

&ep;&ep;郑氏微微一笑:“阿弥陀佛,你还是这样,记得先帝在的时候,常常说你敦厚可靠,果然日久才见人心,真金终不怕火。”

&ep;&ep;陈冲只陪笑:“不知娘娘唤奴才来有何事吩咐?”

&ep;&ep;郑氏先问了几句小皇帝近来的情形等,突然提起了严太妃的事,因说道:“你大概也听说了,我去探望过太妃,我看她的情形竟很不好……阿弥陀佛,这也是她的一宗劫难,过了就好了。”

&ep;&ep;陈冲只得点头,郑氏又道:“先帝的姬妾等,之前从端王府出来的人,算起来,在宫里只有我,严太妃,以及去了的先皇太后了,如今太后也去了,只剩下了我跟太妃两个,我虽然一心向佛,但听到她遭难,又亲眼见了那种惨状,仍是于心不忍。”

&ep;&ep;陈冲小心说道:“是,娘娘毕竟是慈悲的菩萨心肠。”

&ep;&ep;郑氏叹了口气:“你说的很对,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又何必要亲自去探望她,又何必把你叫来多这个嘴呢,按理说世俗的事情都已经跟我无关了。”

&ep;&ep;陈冲道:“娘娘哪里是多嘴,只是教训我们些为人处世的道理罢了,都是金口玉言,听着还来不及呢。”

&ep;&ep;“你不必奉承,”郑氏微微一笑,道:“我还没有说呢。早在太妃出事的时候,我就有所预感,不住地心慌,如今果然应了我的预感,其实我的意思是,太妃如今遭劫,这难关可大可小,我们当相助太妃过了这一关才是。我听说内务司如今拿住了她的宫女挽绪,我想那挽绪也算是陪了她这么多年的了,最知冷知热手脚伶俐,如果这时候没了她在太妃身边,如何了得,如何能让她安心养伤?不如就把挽绪放了回去,不要火上浇油雪上加霜的了。横竖,一切都为了太妃快些好起来罢了。”

&ep;&ep;陈冲正愕然犹豫,郑氏又道:“是了,还有那个叫赵添的小太监,我听说皇上很喜欢他,连日里因不见了他正闹的不消停,若是查明无碍,不如也将那人一并放了吧。”

&ep;&ep;陈冲道:“这件事,其实是内阁范大人的意思……如果要放人,倒也要回禀他才好。”

&ep;&ep;郑氏肃然道:“这都是内宫的事,又跟内阁首辅有什么关系?首辅负责的只是外头的朝政大事罢了。陈冲,你可不要一味地总奉承着首辅,忘了自己的本分。”

&ep;&ep;陈冲忙跪地:“奴才不敢。”

&ep;&ep;郑氏道:“我是苦口婆心的劝说,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太妃好,为了皇上好,你若是以为我是责怪你或者谁,那就大错了。如今后宫无主,更要安稳和平才是,谁知太妃竟出了这件事,当务之急自然是要快些把这个晦气过了,免得把皇上也都连累了,陈冲,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ep;&ep;陈冲哪里敢说不明白,只得唯唯答应而已。

&ep;&ep;范垣听了陈冲的话,道:“既然如此,就也顺着她的意思行事罢了。”

&ep;&ep;陈冲道:“您觉着,娘娘此举是为了什么?”陈冲当然不会单纯的以为,郑氏叫自己去只是为了这两件看似无关紧要的“小事”。

&ep;&ep;范垣不言语,只是看着他。

&ep;&ep;四目相对,半晌,陈冲转头看看天色,瑟缩着肩膀道:“这风越发冷了,我总觉着最近仿佛有些要变天似的,首辅大人可也要记得随时添衣才好。”

&ep;&ep;***

&ep;&ep;范垣跟陈冲分别之后,默然寻思片刻,便回去面圣,想要顺势带琉璃出宫。

&ep;&ep;不料到了景泰殿,却听门口小太监说,吏部的郑侍郎也在。

&ep;&ep;范垣听见郑宰思也在,不知为何心里竟生出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安。

&ep;&ep;进了殿中,果然见郑宰思长身站里,正在夸夸其谈着什么,朱儆坐在桌后,琉璃坐在他的身旁,两个人都目不转睛地望着郑侍郎。

&ep;&ep;范垣心中的不快一重重加深,上前行礼,也不耐烦再做表面文章,直接说道:“皇上,内人进宫时候不短,也是时候该出宫了,何况有她在此,皇上也无法安心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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