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圈有些发红。

&ep;&ep;顷刻,朱儆才道:“这没什么,你爱护旧物,是你一片孝心,朕怎会怪你?”这时侯声音却也温和了许多。

&ep;&ep;佳慧忙道:“多谢皇上。”

&ep;&ep;朱儆又看看两人,目光在佳慧身上多停留了片刻,这才转身进殿去了。

&ep;&ep;稍后,朱儆吩咐陈冲道:“去捡一支好的珠钗,赐给郑家佳慧。”

&ep;&ep;陈冲望一眼朱儆,过了会儿才道:“遵旨。”

&ep;&ep;正要去,朱儆却又道:“等等,还是不必了。”

&ep;&ep;陈冲疑惑地看着小皇帝,朱儆皱眉道:“算了,捡两支,分别赐给郑家姊妹吧。”

&ep;&ep;陈冲领旨去库房取了两支钗子,叫小太监捧着送去普度殿。

&ep;&ep;往回的路上,却正遇见了范垣,陈冲便把珠钗之事告知了,又道:“皇上好像觉着郑家的佳慧不错,起初只特意说给她,后来才捎带上了郑佳颖。”

&ep;&ep;范垣同他目光相对,一笑道:“真是苦心孤诣。”

&ep;&ep;陈冲低下头去,突然喃喃道:“再过了年,皇上可就十二岁了,这如果是先皇太后在,只怕已经早早地给皇上琢磨正宫娘娘了呢。”

&ep;&ep;范垣不答话,只转头看向普度殿的方向。

&ep;&ep;越过重重宫阙屋瓦,似乎能看见普度殿青色的檐角,以及那有些熏人的香烟气息。

&ep;&ep;范垣不想见这位郑氏夫人。

&ep;&ep;两个人上次碰面,还是在陈琉璃死后的那一天。

&ep;&ep;那天范垣前往普度殿,殿内香烟缭绕,太过浓烈的烟雾侵入他的眼睛鼻子,让他的双眼酸涩几乎流出眼泪,同时那烟气好像横梗在他的喉头跟鼻端,凝滞沉重的让他无法呼吸。

&ep;&ep;郑氏盘膝端坐在蒲团上,瞧着木鱼,默默地诵念《金刚经》。

&ep;&ep;范垣并没有行礼,也没有出声,在那肃然的念经声中木然而立,直到木鱼声戛然止住。

&ep;&ep;郑氏回头:“大人擅闯后宫,怕是不妥吧。”

&ep;&ep;烟雾缭绕里,郑氏的脸色略显得模糊,看不出任何表情,如同佛堂正中的雕像。

&ep;&ep;范垣道:“夫人念了这么多年佛经,难道还当自己是在后宫?我以为你已经超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

&ep;&ep;郑氏才说道:“原来首辅大人也会打机锋。你了悟的比我好。可见我白念了这么多年经文。却比不上一个仍在红尘之中厮杀浸淫的你。”

&ep;&ep;范垣却无心再跟她打什么机锋,只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我只问你一句,这件事你可插手过。”

&ep;&ep;郑氏道:“如果你说的是皇太后遽然离世这件,我想不通你为何来问我。”

&ep;&ep;范垣盯着这张面无表情的脸:“这宫中你最恨的人就是她,你说我该不该找你。”

&ep;&ep;“你说我恨她?”郑氏的语气,仿佛听见了极荒谬的话,“你错了,她从不曾针对我,不管是在王府,还是皇宫,她从来都对我恭敬相待,我辞去凤位在此念佛,她逢年过节也都记挂着来探望,就连我也觉着她实在是菩萨般的好人,我恨她做什么。”

&ep;&ep;范垣不语。

&ep;&ep;“与其说我恨陈琉璃,不如说我羡慕她。”郑氏缓缓起身,“至于我恨的,另有其人。”

&ep;&ep;范垣道:“你恨的是谁?”

&ep;&ep;郑氏望着范垣,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ep;&ep;她平静无波的双眼里映出的,正是他的影子。

&ep;&ep;范垣琢磨着陈冲的话,思及往事,不知不觉往普度殿的方向走了几步。

&ep;&ep;恰郑宰思拾级而上,望着范垣笑道:“首辅大人,这是……往哪里去?”

&ep;&ep;范垣止步:“正要出宫。”

&ep;&ep;郑宰思笑道:“出宫可不是这个方向,大人可是忙昏了头了?”

&ep;&ep;范垣淡瞥他一眼,不置可否,迈步下台阶。

&ep;&ep;郑宰思回头看看他,又看一眼普度殿的方向,眼中的笑意散开,眉头紧锁。

&ep;&ep;***

&ep;&ep;几场秋风,换了人间。

&ep;&ep;这日,温姨妈带了些南边的土物等来范府,对琉璃道:“苏州那边来了人,送了咱们些东西,我捡了几样腌菜,略好些的干货拿了来,你看看有喜欢的也可以尝尝。”

&ep;&ep;琉璃道:“是温家的人?”

&ep;&ep;温姨妈道:“是呀,是二房那边的人,已经住了两天了。本来还想见见你,我只推说你身子弱,又要照管孩子,走不开……他们还想过来这边呢,又给你哥哥拦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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