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是过来询问药理的,眉娘自然是不相信,周逢春见她面色冷淡要离开,一副恩断义绝的模样,只好单独留下眉娘,向她坦露了自己的身世。

&ep;&ep;“他说他本名不叫周逢春,而是沈冰,他与李都护有灭家之仇,所以潜伏在本城,以医术为生,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一雪前仇。”

&ep;&ep;“等等,你说他叫什么!”

&ep;&ep;李闻鹊先是一愣,而后蓦地失声。

&ep;&ep;“沈冰,他说他叫沈冰。”眉娘道,“是原秦州刺史沈源之子。”

&ep;&ep;李闻鹊深吸口气,平缓心绪:“你接着说。”

&ep;&ep;眉娘:“沈冰说,他父亲当初并非擅自行事,而是接到朝廷密令,和公主手书,才决定出兵的。后来沈源被捕,就发现自己收到的密令和手书,全是假的。最有可能冤枉栽赃他的,就是李都护你。”

&ep;&ep;“放屁!”李闻鹊勃然大怒,“若非沈源出事,陛下原本想让我入蜀,虽说我从前在沈源麾下,可我老师便是沈源昔日上司,我也曾立下汗马功劳,他一介黄口小儿,什么都不懂,竟以讹传讹!”

&ep;&ep;这些天,都护府接二连三后院起火,加上公主遭遇刺杀,李闻鹊疲于奔波,忍耐已到极限,听见眉娘的话,脑海里那根弦当即就断了,再也保持不了冷静。

&ep;&ep;其实,陆惟先前也怀疑过沈源之死可能跟李闻鹊有关,因为他是最直接的受益者,但后来,张掖郡频频出事之后,陆惟就打消怀疑了。

&ep;&ep;因为李闻鹊不可能在边城不杀沈源,在路上也不杀,偏偏在对方抵达京城时杀,这几乎是对天子的一种挑衅了,而李闻鹊的触角还没伸长到那地步。

&ep;&ep;如果真是李闻鹊干的,那现在他也不至于面对城中乱象焦头烂额了。

&ep;&ep;“李都护,稍安勿躁,这只是沈冰的一面之词,眉娘转述罢了。”陆惟道。

&ep;&ep;眉娘有些害怕,但已开了头,只能说下去。

&ep;&ep;“这都是周逢春说的。他说——”

&ep;&ep;周逢春说,他心忧家仇,夜不能寐,所以无心儿女婚嫁,也怕连累了眉娘,并非对她无情。

&ep;&ep;此情此景,被人以身世秘密相告知,眉娘本就对周逢春有情,又深感自己被信任,自然是马上信了,还很同情他的遭遇,两人至此携手坐下,面对面开诚布公。

&ep;&ep;周逢春说自己想报仇,但是李闻鹊身边护卫重重,他无法杀了对方,只能采取别的办法,更能让李闻鹊刻骨铭心,那就是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ep;&ep;李闻鹊忍不住冷笑:“自己无能,却还要为牵连无辜妇孺找借口,我若是沈冰,在他爹死的时候,便羞愧得一头撞死算了!”

&ep;&ep;陆惟关注的却是另外一个地方:“沈源骁勇,当年我亦有听闻,作为他的独子,沈冰却不会武功吗?”

&ep;&ep;李闻鹊摇摇头:“我与沈源关系不好,当年周围人都知道,自然不会去打听他的家事,否则倒显得我别有用心了。”

&ep;&ep;倒是公主说道:“先帝,也就是我阿父在位时,我曾听他老人家提过,沈源家中有一独子,因为幼年时贪玩摔了腿,从此无法习武,沈源只能找先生让他学文,还在御前请求额外开恩给独子一个世袭的职衔。”

&ep;&ep;眉娘啊了一声:“难怪周逢春他走路,平时看不出来,走快了便会有些微跛!”

&ep;&ep;当时她还曾暗暗想过,自己身份低微,周逢春既然也身有残缺,便不算配不上他了吧。

&ep;&ep;说回当时周逢春向眉娘坦白身世,眉娘自然被惊得说不出话,半天才反应过来,忙忙向他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往外说。

&ep;&ep;这段时间里,李闻鹊数次与柔然交战,最后打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胜仗,彻底将柔然人赶跑,连在外和亲的公主也会回来。北朝百姓扬眉吐气,一扫往日颓废,边城里人人奔走相告,欢呼雀跃,都觉得以后不必再担心被抢掠残杀。

&ep;&ep;周逢春告诉眉娘,公主归朝,将会在本城下榻修整一段时日,李闻鹊必要战战兢兢仔细应付,如果公主出事,李闻鹊也会被连累丢官,只要他身边没有那么多守卫,再要对他下手,就容易了。

&ep;&ep;公主道:“这周逢春倒是巧舌如簧,不过也就是骗骗你罢了,李都护大破柔然,是国之功臣,哪怕退一万步说,我死了,李都护难辞其咎,顶多也就是降职留任。再说,孙娘子死了,对李都护又有何影响呢?”

&ep;&ep;眉娘愣愣道:“他说,皇帝会觉得李都护治家不严,更无法治军。”

&ep;&ep;公主叹息,这也是眉娘见识不广,才会被他糊弄住。

&ep;&ep;换个太平盛世一统天下的王朝,也许这么做真能让李闻鹊被弹劾丢官,但现在,一个会打仗的武将意义非比寻常,更何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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