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那人明显也看见他了,脸上露出不悦,还皱了皱眉,脚步略略停了一下。

&ep;&ep;“你跟我来!”

&ep;&ep;连左相见了陆惟也要客气三分,此人却简单粗暴,甚至还用上了命令的口吻。

&ep;&ep;陆无事的脸色不太好看。

&ep;&ep;对方走了几步,见陆惟没动静,扭头一看,对方正站在原地,冷漠看着自己。

&ep;&ep;男人冷笑:“陆廷尉出去一趟翅膀硬了,我叫不动了是吧?”

&ep;&ep;“你……”

&ep;&ep;陆无事待要出声,却被陆惟按住。

&ep;&ep;陆惟走过去,跟在男人后面,走到无人的柳树下。

&ep;&ep;“何事?”

&ep;&ep;“你竟连父亲大人都不称呼了!”

&ep;&ep;陆敏冷笑,见陆惟冷漠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叱骂,想了想,还是压下气。

&ep;&ep;“我是要告诉你,别跟邦宁长公主走得太近!”

&ep;&ep;“理由。”陆惟言简意赅,能用两个字说明白就绝不废话。

&ep;&ep;这个要求也完全不符合陆敏的习惯,他自己是从来不吝于跟权贵往来的,更何况如今炙手可热的邦宁长公主。

&ep;&ep;陆敏冷冷道:“没有理由,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别给家里招祸!”

&ep;&ep;第78章

&ep;&ep;章钤听不见陆敏陆惟父子在说什么。

&ep;&ep;两人站在不远处的柳树下,容貌有些相似,连身量都差不多,乍一看好像差不多,区别只有身上的服饰。

&ep;&ep;会让章钤产生“差不多”这种印象的原因是陆敏的确是个很有风仪的美男子。

&ep;&ep;就像美人在骨不在皮,男女都一样,所谓美男子有很多种,陆敏就属于那种经得起岁月磨砺,年纪反倒赋予他醇厚魅力的男人。

&ep;&ep;看着他,章钤几乎就能想象二十多年后陆惟的模样。

&ep;&ep;当然,陆惟的气质更为超脱,如果说陆敏周身都是红尘气,那陆惟则更像高山流水阳春白雪,两人虽是父子,却压根没有和谐感。

&ep;&ep;就如此刻。

&ep;&ep;陆惟冷着张脸,好像亲爹欠了他百八十万钱没还。

&ep;&ep;陆敏也没好到哪去,仿佛用尽涵养才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ep;&ep;抛去血缘上的相似,二人不像父子,倒像狭路相逢的冤家。

&ep;&ep;“有点好奇?”旁边刘复手肘撞了撞他。

&ep;&ep;“是有点,陆廷尉与家里关系不好?”章钤顺口问道。

&ep;&ep;刘复一脸“这长安城没有我不知道的小道消息:“何止不好,要是现在交出亲爹能让天下太平,南朝灭亡,那陆惟估计片刻都不带犹豫的,立马就把亲爹交出去了。”

&ep;&ep;章钤为他的比喻绝倒,一般父子便是冷淡些,也很难弄成这样。

&ep;&ep;这得是多大的仇?

&ep;&ep;刘复似乎看出他所想,嘿嘿一笑。

&ep;&ep;“老章,你这是见少了吧。我给你说,除了陆惟生母,陆敏后面又续了两次弦,如今正房夫人是第三任了,还有房中妾室无数,儿女成群,出了名的风流。据说他们家吃饭,就跟上朝一样,泾渭分明,明争暗斗,坊间人称北璋小朝廷。”

&ep;&ep;旁边陆无事听见最后五个字,忍不住脸色一黑。

&ep;&ep;这诨号他也听过,但陆家跟郎君的关系再差,毕竟郎君也是姓陆,谁乐意让自家郎君成为笑谈的一部分。

&ep;&ep;章钤表示大开眼界:“我记得陆敏是光禄卿吧,他养得起这么多人?”

&ep;&ep;刘复:“那你就太小看扬州陆氏的家底了,陆惟这一支是本宗,当年从扬州过来投奔时,据说财货车载斗量,还有不少装不下半途扔掉了,不吃不喝挥霍三代也绰绰有余,更何况陆惟祖父来到长安之后,还买了不少地,如今陆家光靠田地出息,也是很大一笔收入了。”

&ep;&ep;“不过,”他话锋一转,“我听说陆惟曾经放过话,说自己放弃陆家的任何一件东西,他当年回京也只拿走了他母亲的嫁妆,陆家财物再多,约莫也跟他没有关系了。”

&ep;&ep;陆家当年那桩鲜血淋漓的往事鲜有人知,外人只知道陆惟小时候曾被送到乡下养过一段时间,等再回来已经成人了,父子关系冷淡也是正常的。

&ep;&ep;连刘复这样的包打听,也不甚了了。

&ep;&ep;章钤很吃惊,这年头固然有家宅不和,分财不均的,却很少会有像陆惟这样主动放弃的,更何况他还是名正言顺的元配之子。

&ep;&ep;“那陆郎君在京城岂不是连住的地方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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