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惟就道:“外管事跟婢女私通,博阳公主大可成人之美,顺势成全两人,为何还要拆散他们?那人又苦求公主什么?苦求她放了婢女,即便不成,大可另想办法,怎么就到了要刺杀博阳公主的地步?长公主遇刺的风波未平,京中权贵对此事十分敏感,身边都加派了人手保护,区区一个外管事,怎么会觉得自己能行刺成功?这个传言从头到尾,都有些矛盾。”

&ep;&ep;刘复挠头:“我也是道听途说,想着可能对你有些帮助,如今看来,好像没用。”

&ep;&ep;陆惟心道,也不能说没用,可以当作其中一条线索来查。

&ep;&ep;但现在八字没一撇,没有进一步让人核实之前,说再多都是纸上谈兵,他继续聊此事。

&ep;&ep;“这边偏院空着,让人收拾一下可以入住,不过肯定比不上汝阳侯府,刘侯若不弃……”

&ep;&ep;“不弃不弃!我当然不弃!没收拾也没关系,我今晚就住下了!”刘复惊喜交加,忙抢过话头,生怕他反悔。“我衣裳也没几件,明日让人送过来就行,你忙你的,我保证把你家当成我家,让你每次回来都宾至如归,啊不对,是卸下一身疲惫……”

&ep;&ep;陆惟抽了抽嘴角,开始有点后悔了。

&ep;&ep;……

&ep;&ep;长安城外,旗亭酒肆,留不住往来多少旅人匆匆的步伐。

&ep;&ep;这里的春风纵然能吹绿柳叶,但从人的面上拂过,还是有点软刀子割肉的感觉。

&ep;&ep;一个洗过许多遍,已经有些泛黄的杯子放在桌上,一壶温热的酒从壶口倒入,七八分满便停住了。

&ep;&ep;这浊酒比不上长安城内的名家所酿,却一次又一次送走远行之客,又迎来归人。

&ep;&ep;“这位郎君,酒肆位子有限,您这么多人,您看……不是小人不愿招待,实是有心无力!”酒肆东家不断告罪,点头作揖。

&ep;&ep;他在长安城外的官道旁开了这么多年的酒肆,酿酒的手艺未必长进多少,最擅长的,却是这察言观色的看人工夫,这也是酒肆能在此屹立这么多年的原因。

&ep;&ep;“无妨,这些人不过来占你的位子,你将他们酒壶装满,再送些羊肉热饼过去即可,他们自去马旁歇息,钱都记我账上。”

&ep;&ep;带着几百号人出城的这位客人也是通情达理,没有丝毫要为难一个小人物的意思。

&ep;&ep;东家感激得连连拱手道谢,转身就抓紧忙活了。

&ep;&ep;何忡这张桌子,只坐了他一个。

&ep;&ep;另外一张桌子,却坐了三四个人,俱都是他当日从梁州带到长安,如今又要从长安带去西州的心腹将领。

&ep;&ep;何忡手中的酒杯还未见底,他这张桌子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ep;&ep;对方不请而来,面对面坐下。

&ep;&ep;旁边的下属待要起身警戒,却被何忡抬手制止。

&ep;&ep;“这里空位多得是,尊驾何必偏来我这一桌?”

&ep;&ep;“满堂衣冠楚楚,却只有一个何表意。”对方面色如常,镇定自若,甚至还问酒肆伙计多要了个杯子,“独酌无趣,何大将军蛟龙入海,可喜可贺,怎能如此寥寥离京?”

&ep;&ep;何忡都快气笑了:“自我重回长安,敢在我面前如此肆意的人不多,先前我也不知道,陆廷尉竟是如此胆大妄为!”

&ep;&ep;伙计将酒杯送来。

&ep;&ep;陆惟待要伸手去拿酒瓶,却被何忡中途截住,陆惟翻手如泥鳅滑了出去,依旧握住酒瓶,这时何忡却冷不防一拍桌子,酒瓶从陆惟手中往上蹦起,陆惟去抓,何忡又去截他!

&ep;&ep;转眼间,两人竟在这酒案上过了数十招的手上功夫。

&ep;&ep;不唯独旁边何忡的下属惊讶,连何忡本人也面露讶异。

&ep;&ep;“没想到陆廷尉芝兰玉树一般,竟还是个练家子,何某眼拙。”两人罢手,何忡也没有继续为难陆惟的意思,甚至还亲自为陆惟倒了酒。“路边浊酒,陆廷尉怕是喝不惯。”

&ep;&ep;陆惟仰头一饮而尽:“比这更浑浊的酒我也喝过,酒不在酒,在喝酒的人。”

&ep;&ep;何忡哈哈一笑:“先前在京城你我交往不多,倒是想不到陆廷尉是个妙人!说吧,你来找我何事?”

&ep;&ep;陆惟:“若说我是来给大将军送行的呢?”

&ep;&ep;何忡:“现在人人视我如洪水猛兽,巴不得与我划清界限,陆廷尉与我素无瓜葛,却偏偏自找麻烦,你说我信吗?”

&ep;&ep;面对这样的聪明人,陆惟也不兜圈子了。

&ep;&ep;“实不相瞒,是为了一桩案子。”

&ep;&ep;何忡:“宫中的珍宝失窃案?”

&ep;&ep;陆惟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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