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陆惟道:“上面沾了淤泥,要用清水洗一下。”
&ep;&ep;谢维安全程旁观,此时立刻让人拿清水过来。
&ep;&ep;随着丝绦在一瓢清水里飘荡,淤泥尘土纷纷荡开,展露它原本的面貌。
&ep;&ep;在潮湿闷热的天气里,尸体一个月内会腐烂,但这种丝织品却不至于这么快就面目全非,它依旧完好的呈现出最初模样,几根黄绿相间的丝线,细密编制成三道更为精致的丝绦。
&ep;&ep;“这是腰挂玉佩上的丝绦!”刘复终于找到他的用武之地,顿时叫起来。
&ep;&ep;南朝士人,尤其是世族子弟,尤爱在衣饰上下功夫,以彰显其身份地位,像袖口、玉弁、丝绦,但凡能讲究的细节,他们绝不讲究。
&ep;&ep;这股风气也传到北朝,纵然北朝人口头上也鄙视,称之为“靡靡之风”,但不少还是流行开来,如贵族中时兴将玉佩丝绦加以编织成结,越是繁复的花纹,越是精致的丝线,就代表此人身份越是贵重。
&ep;&ep;刘复固然别的平平,但在吃喝玩乐这些事情上,长安城他称第二,估计也没人能称第一。
&ep;&ep;“这丝线居然是用来制作天水绸的蚕丝所编,再浸入染料和香料……”
&ep;&ep;他凑过去,也顾不上这是从尸体上弄下来的,忍不住还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ep;&ep;“没错,这是雁回香!”
&ep;&ep;谢维安:“什么是雁回香?”
&ep;&ep;刘复道:“许多高门世家,不屑与他人混香同香,所以总会有自己独特的香方传世,就像家族里一些秘不外传的菜谱一般。制香也是一门单独的学问,它既融合了药方里君臣佐使的配伍,又有阴阳五行,天干地支的讲究,再具体的,我也讲不来。但是这雁回香,我却记得,是赵家的独门香方,当年博阳公主下嫁赵家,这香方就是聘礼之一,赵炽那小子还跟我炫耀过,说此香味道特殊,能经年不散。”
&ep;&ep;赵群玉死后,赵家作鸟兽散,谁还有空去管什么香方,只有博阳公主那里,才有当年作为聘礼的完整香方。
&ep;&ep;博阳公主怒道:“不是我!这丝绦不是我的,我也从来不用黄绿色这种搭配!”
&ep;&ep;她喜欢穿颜色艳丽的衣裳,平时佩戴的玉佩丝绦,也多以搭配衣裳的各种红色黄色为主,绿色是博阳公主最不喜欢的颜色。
&ep;&ep;“的确不是您的。”陆惟点点头,居然马上赞同了她的话。
&ep;&ep;博阳公主似没想到陆惟竟会帮自己说话,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ep;&ep;陆惟又道:“但是这个香方,赵炽送您之后,您应该赠予过身边的亲友吧?”
&ep;&ep;他没想着等公主回答,也无须公主回答。
&ep;&ep;“孙管事是个很谨慎的人。小心谨慎,老实巴交,是所有认识他的人,对他的一致看法。他能一直任博阳公主府上外管事,从无差错,与他这种细心,有很大关系。”
&ep;&ep;“他经手岑庭跟贺双之间的交易,要说他完全不知道箱子里面是什么,那肯定不可能,但他会被灭口,必然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人。”
&ep;&ep;“他临死前,拼命抓下的这几绺丝绦,恰恰成为破案的关键。孙管事也许无法肯定会有人调查他的死因,帮他找出真凶,但他仍旧细心为我们留下了证据。雁回香,黄绿相间的丝绦,特别的编织手法,在场就有一人符合。”
&ep;&ep;“殿下——”
&ep;&ep;陆惟蓦地直直望向博阳公主。
&ep;&ep;“您也猜到了,是吗?事到如今,您还要为他遮掩吗?”
&ep;&ep;博阳公主嘴唇颤动,神色变幻,似想说些什么,但气势终究弱了,不像之前那样来势汹汹,仿佛能压倒一切。
&ep;&ep;见博阳公主依旧不肯开口,陆惟微微一笑,转向义安公主身旁的年轻男人。
&ep;&ep;“淮阳郡王,您父母早逝,从小在长安长大,跟在博阳公主身后玩耍,与亲姐弟无异,他们也将您视为至亲,博阳公主虽然对外张扬,对自己认定的亲人却是很好,连雁回香这样的秘方也都给了您和义安公主,名下当铺也多由您来打理,您就是这样回报她的吗?内与岑少监勾结,外跟岑庭、贺双相通,因为孙管事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他必须死,对吗?”
&ep;&ep;章年的面色本来就偏白,这下更有点面无血色了。
&ep;&ep;所有人下意识都望向他腰间。
&ep;&ep;今日章年穿了蓝色衣裳,那玉佩丝绦自然也是与之相配的浅蓝色。
&ep;&ep;可要不是陆惟发现尸体手指上缠绕的丝绦,谁也不可能去注意到章年腰间那一绺玉佩用了什么编织手法。
&ep;&ep;章年不像博阳伶牙俐齿,在这样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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