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陆惟道:“李闻鹊思索片刻之后,认为谢维安的提议更加可行,但是他也说了,眼下北朝兵力比起南朝并无太大优势,贸然南下,风险过大,属于兵行险着,如果非要出兵,必须分三路,任用老将,赢面会更大。”
&ep;&ep;章玉碗:“他要是说有必胜把握,陛下可能会同意,但他这样一说,陛下肯定犹豫了。”
&ep;&ep;陆惟也不意外她对皇帝的心思一猜一个准。
&ep;&ep;“陛下确实犹豫了,说此事从长计议,而且我看陛下的心思,还是想先把柔然残余势力清除,再谈其他。”
&ep;&ep;皇帝的心思其实很好理解,灭柔然是他在位期间一桩实打实的功绩,是足以载入史册的,要是让零星余孽死灰复燃,以后重新壮大,那这桩丰功伟绩就会大打折扣。
&ep;&ep;至于南下的事,反倒不是那么急了,几代以来,南北两朝割据而治,谁也奈何不了谁,大家已经习惯这个格局了。攻打南朝和攻打柔然还不一样,前者弄不好有反噬灭国的危机,皇帝自然不会那么快决定。
&ep;&ep;说了半天,又回到原来的话题。
&ep;&ep;“你说的这些事,与我去不去洛阳,有何关系?”
&ep;&ep;章玉碗没想明白,直接问道。
&ep;&ep;陆惟叹了一声:“殿下想必还记得,去岁洛阳洛州干旱,洛阳刺史向朝廷上报颗粒无收,还呈了《千里饿殍图》的事情。”
&ep;&ep;章玉碗点头:“自然记得,此人因与当地大户勾结,倒卖官粮,最后被处置了。当时还有一桩小案子,被你翻出来昭了雪。”
&ep;&ep;陆惟:“新任洛州刺史温祖庭,是谢维安的亲信,他去了洛州之后,大刀阔斧,整顿了不少人,但是自从去年初雪之后,到现在,洛州一直没下过雪,眼看再度又要有干旱的趋势,温祖庭已经连续上疏数次,请朝廷拨粮,防范未然,又痛陈洛州积弊,一次比一次言辞激烈,那边情况恐怕不容乐观。”
&ep;&ep;他顿了顿,“谢维安是扳倒了赵群玉才上的位,赵党对他本就恨之入骨,加上他推行新举官制,大力提拔寒素子弟,又建议南下发兵,大举提拔武将,摒弃世家文官积习,势必会将世家往死里得罪。而洛州,正是几代世家发迹之地,情况复杂,水深浑浊。”
&ep;&ep;这世上,怕也没有人能让陆惟如此详详细细,一条条陈列出来,只为了劝她绕开洛阳。
&ep;&ep;因为陆惟知道,她毕竟离开了十年,即便对长安情况有所了解,也不可能像陆惟那样事无巨细都能看见蛛丝马迹,再前后串联起来。
&ep;&ep;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公主铺平脚下的路,让她避免踩坑。
&ep;&ep;想及此,章玉碗嫣然一笑,正要说什么。
&ep;&ep;门外响起叩门声。
&ep;&ep;“谁?”陆惟问道。
&ep;&ep;“是我是我!”果然是刘复熟悉的聒噪。
&ep;&ep;“进来。”
&ep;&ep;陆惟该说的也说完了,没什么需要避人。
&ep;&ep;刘复一手推门,一手还遮在眼睛上,又从指缝里偷偷看。
&ep;&ep;见他俩都坐得好好的,这才放下手,有点惊奇,又有点遗憾。
&ep;&ep;“我没撞见什么不该撞见,打扰什么不该打扰的吧?老陆,你怎么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是不是被殿下嫌弃了,要不求我教教你?”
&ep;&ep;第101章
&ep;&ep;刘复一进来,屋子立马充斥聒噪。
&ep;&ep;“我被嫌弃什么?”陆惟缓缓道,“你这一问,倒是提醒我了,老夫人前些日子,还曾与陆夫人见过,询问陆家我那两位尚未婚配的妹妹,是否已经找到合适的人家。”
&ep;&ep;刘复抽了抽嘴角:“我记得你们家除了陆二娘,那剩下两个妹妹,都是庶出的吧,我娘以前不是从不考虑庶出的吗?”
&ep;&ep;陆惟:“老夫人现在已经到了只要你肯成亲,便是一只会说话的猫狗,她也愿意的地步。”
&ep;&ep;刘复:……
&ep;&ep;陆惟:“所以,她若是知道你在我家非但没有好生反省,反倒撺掇殿下,来到你曾向她保证三个月内绝不踏足的临水坊——”
&ep;&ep;“哎哟!”刘复揽过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热情,“咱俩谁跟谁啊,你怎么这么见外,我娘就是你娘,你还是要帮我善意隐瞒一下,要不把咱娘给气坏了那可怎么办,就算她没气坏,若把我打死了,岂不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ep;&ep;章玉碗在一旁道:“他方才还为我举荐了一名乐师,容貌绝佳,不在你之下,更妙的是一手笛子堪称大家。”
&ep;&ep;刘复:……
&ep;&ep;陆惟温柔望着刘复:“真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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