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男人说:“怎么,黑店探讨结束了吗?”

&ep;&ep;沈忱倏地又紧张起来:“哦对,这家旅馆是黑店,真的。……”

&ep;&ep;他把抽屉里的手枪、光头刀疤身上的腥味,包括大厅里看电视的那群客人的异样眼神,全和季岸说了一遍。“这破地方,抽屉里有美元有日币,你觉得有美国佬会来这地方旅游?老板娘还会说中文,你不觉得离谱?”

&ep;&ep;“腥味可能是不爱洗澡,”季岸喝了口汽水,逐一回答,“币种混杂是因为这附近有自然风景区;老板娘可能是混血,所以会点汉语;抽屉里有枪很正常,n国又不管制,以防万一用的吧。”

&ep;&ep;“……”沈忱眉头拧巴成麻花,歪着脑袋思索了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诡辩,你这是诡辩。”

&ep;&ep;季岸并不回应。

&ep;&ep;“我怎么想都觉得离谱。”他接着说,“还是走吧?……季岸?”

&ep;&ep;男人还握着半瓶汽水,垂着头像在沉思;但沈忱知道他不是——他睡着了。

&ep;&ep;“季岸!!”他克制不住地抬高了音量,“你别睡了!怎么说个话的功夫就睡着了啊,什么毛病啊你……”

&ep;&ep;“……”季岸睁开疲惫的眼,无奈又烦躁地说,“十几公里,天也黑了,你真要走吗?”

&ep;&ep;“可万一他们等下来抢劫怎么办?”

&ep;&ep;季岸:“那就把钱给他们。”

&ep;&ep;沈忱:“万一他们嫌不够呢?等会儿直接把我们杀了,卖器官……”

&ep;&ep;季岸把剩下的汽水放在床头柜上,很自然地脱了鞋,掀开叠着的薄被,然后躺下:“你又抽烟又喝酒又熬夜的,卖器官不如打电话让你爸妈打钱,你放心好了……我先睡了,麻烦关下灯。”

&ep;&ep;“不是,你睡什么啊?”沈忱连忙把人拽起来,“这他妈才七点多,你什么生物钟啊?”

&ep;&ep;季岸:“你也没证据证明这是黑店,你吵着要住旅馆,现在也已经住进来了,先睡觉吧。”

&ep;&ep;沈忱:“……你不睡觉会死吗?”

&ep;&ep;“人不睡觉就会死。”季岸懒得理会他,再次倒床,还拿被褥把头严严实实地蒙住,“睡一觉明早就能搭车去火车站,你要想自己走的话我也不拦你。”

&ep;&ep;“……”

&ep;&ep;实际上沈忱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ep;&ep;他既担心入了贼窝,又不想在晚上的荒郊野地里走几个小时路。

&ep;&ep;这种做不了决定的时候,他当然应该——

&ep;&ep;【第九签,上上签】

&ep;&ep;看着解签文,沈忱忐忑的心稍微冷静了些许。也许真是他太敏感了?毕竟季岸都一副“没问题,放心睡”的架势——这人虽然讨厌,但属于那种真的语文都能考满分的细心之徒。

&ep;&ep;反正只住一晚,他们也没漏财,应该没问题吧?

&ep;&ep;听着季岸安睡的呼吸声,沈忱再思考了许久,终于反应过来——季岸睡在床上,那他睡哪里?

&ep;&ep;“季岸,季岸……”他推了推男人的肩膀,“醒醒,季岸……”

&ep;&ep;“沈忱你有完没完……”男人低沉且快速道,“第一,是你被关在厕所里,我们才错过大巴的;第二,也是你说打车,然后车撞了,所以我们才在郊外走了几个小时路;第三,是你他妈说淋了雨很冷,要住旅馆休息,我们现在才这里。所以能不能别烦我了,你要走就自己走,不用跟我打报告。”

&ep;&ep;“…………”

&ep;&ep;出现了,季岸(讲道理版)的超长算账。

&ep;&ep;季岸算得上脾气比较温和那一类人……或者不是温和,是无所谓。通常他对什么事都是副无所谓的态度,也很不容易发火,话也少。可季岸一旦心情不好,就会开始算账,且用他清晰的条理,一条一条全数出来。

&ep;&ep;沈忱很想反驳,但季岸说得是实情,而且没给他留一点进攻角度。

&ep;&ep;“……那又不是我让车撞树的,又不是我叫的人工降雨……”沈忱小声念了两句,又说,“我是想说,你睡床上我没地方睡了。”

&ep;&ep;男人裹着被子背对着他,听见这话,便像条蛆似的往那边挪了挪,再挪了挪,给沈忱腾出了半米宽的位置。

&ep;&ep;但凡有的选,沈忱都不想跟季岸睡一张床。

&ep;&ep;可这一整天折腾下来,还走了那么久路,他也早筋疲力尽了。

&ep;&ep;他去关了灯,躺到空位上,小心翼翼拉着薄被给自己盖上:“被子给我点,你再过去点,挤死了……”

&ep;&ep;男人反手把被褥给他扯过去些,自己再缩了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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