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西王睇他一眼,面色铁青地又一声冷笑:“皇兄还从不曾要过这样的东西。”

&ep;&ep;徐明义一时想要辩驳,想说旨意虽是皇上下的,酒却未必是皇上要用。

&ep;&ep;可细想想,又不可能。

&ep;&ep;宫里的男人屈指可数,除了皇上就是皇子们。可皇子里最大的一个今年才十三岁,连“开蒙”的年纪都没到,哪里用得上这样的猛物。

&ep;&ep;覃西王道:“蛊惑圣上用这样的东西,将军还说她无大错?”

&ep;&ep;这确是大错了。这样的东西一旦用的多上一点,就不免伤及龙体。一旦被揭出去,就是杀头的大罪。

&ep;&ep;覃西王说完就目不转睛地等着,等着徐明义有所动摇。等来的却是徐明义再度不假思索地摇头:“我不能帮殿下。”

&ep;&ep;“将军你……”覃西王蹙起眉头,神色变得失望而复杂,“孤王一直以为将军胸怀大义。”

&ep;&ep;徐明义别开视线,面无表情:“殿下就当看错人了吧。”

&ep;&ep;又是半晌的安寂无声,覃西王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但他没再说一个字。

&ep;&ep;最后,覃西王带着几分不甘离开了,那幅密旨被留在了案上,由着他自去焚毁。

&ep;&ep;这大约是他们之间最后的情分。

&ep;&ep;这一天到底是来了。从徐明义察觉覃西王对夏家的敌意开始,他就知道覃西王的知遇之恩他大概是报不了的,他们迟早有割袍断义的一天。而他也没办法告诉覃西王,其实他所做的一切或许都和外人所以为的原因不一样。

&ep;&ep;他在沙场上奋起杀敌,豁出了命去,无数次的死里逃生。每个人都以为他是忠心报国,但他并不是。

&ep;&ep;他从不是什么胸怀大义的人,他普普通通地出生、普普通通地长大,在进入夏府之前过的是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这样的情境里,人的一切精力都会拿去谋生,哪里能有闲心去想什么“大义”。

&ep;&ep;第一次接触“胸怀大义”这样的情绪,就是在夏府里。

&ep;&ep;夏府里的那些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还有夏蓼的门生们,日日挂在嘴边的都是家国大事。那对他而言十分奇特,是一种他不能理解的活法,他甚至不懂他们为什么能去思索那么多的事情,而且思索得理所当然。

&ep;&ep;是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茫然过、更自卑过,他觉得自己与那些光鲜亮丽的贵族比起来实在不堪。从前是根本接触不到他们的生活,如今是即便接触了也无法理解。

&ep;&ep;认清鸿沟,会让人产生前所未有的恐惧。

&ep;&ep;再后来,因为机缘巧合,夏家嫡长女要给某位庶出的妹妹找个能陪她一起疯的玩伴,他认识了夏云姒。

&ep;&ep;那个女孩子啊,当年脾气差极了,和现在宫中仪态万千的舒贵妃可不是一回事。她闹起来可以什么也不顾,会伸脚踹他、会捡起石头砸他,夏家的所有孩子加起来都没有她难对付。

&ep;&ep;而她活得也很自我,今天乐得读书了就闷在屋里读上大半天,明天不爱读了就出去疯疯癫癫地爬树。傅母拿着戒尺板着脸要教训她,她还会从树上揪叶子丢傅母:“这些个大事关我什么事!当官的读书的都有那么多,差我一个吗?我过好自己的日子不给他们添麻烦、不作奸犯科,便也是忠心之举了,不是吗?”

&ep;&ep;当时徐明义原也正在树下急得团团转,猛地听到这话,好生愣了一愣。

&ep;&ep;而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好像从来也没像夏家的其他孩子一样把家国大事挂在嘴边过。

&ep;&ep;于是等到傅母被气走、她从树上爬下来,他小心地凑过去,对她表示了一下赞同:“我觉得你刚才说得对……为什么人人都要关心那些大事?其实过好自己的日子也就是尽忠了。”

&ep;&ep;她没顾上看他,边掸手边说:“就是的。再说那些做文章的老夫子,道理永远都一套一套——今儿个要你帮忙了,就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明天用不上你了,便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怎么说都是他们对你不对,倒不如完全不听他们的好了!”

&ep;&ep;这话说得很有嗤之以鼻的味道,他想一想,不知怎的突然想逗她:“可你大姐姐跟那些老夫子一样,也常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啊!”

&ep;&ep;她那双小狐狸一样的凤眼就一下子扫过来,他反应快,转身就跑,她提腿便追:“不许你说我大姐姐!你站住!你站住你别跑!”

&ep;&ep;在她心里,她的大姐姐是不能冒犯的,谁都不行。

&ep;&ep;他们就这样打打闹闹地过了好几年,他慢慢习惯了她的嬉笑怒骂,她的脾气慢慢比当年好了不少。

&ep;&ep;他们不知什么时候成了可以交心的朋友,再后来,年长几岁的他先一步到了情窦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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