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皇兄,夏氏一族必除不可!”夏云姒平静坐着,静听他的声音越来越远,“否则舒贵妃居心叵测,五载之内天下便将易主……皇兄!”

&ep;&ep;夏云姒心弦微动,真想再往后听听,可大约是“善解人意”地宫人为不让这些大不敬的话继续流出便堵了他的嘴,这句话之后就一个字都再听不到了。

&ep;&ep;耳边传来一声沉叹,夏云姒侧首看去,皇帝神色之疲惫仿佛不眠不休地连读了三日折子。

&ep;&ep;宁沅上前了几步,温声宽慰:“父皇别难过……是三叔糊涂,铸成这般闹剧。”

&ep;&ep;夏云姒摇摇头,意有所指:“你父皇是难过你母后那样好的人,竟折在这样一场闹剧里。”

&ep;&ep;宁沅哑声,神色间亦是哀伤不已。她攥住皇帝的手,温言同宁沅说:“你再去睡一睡吧,姨母陪着你父皇。”

&ep;&ep;宁沅一揖,就告退回了房。这样的一劝一答一宽慰便又颇有一家人相处间的温馨了,在他这般难受之时最能令他感怀。

&ep;&ep;她轻语道:“臣妾会让父亲辞官、遣散门生,不让皇上为难。”

&ep;&ep;“不必。”他反握住她的手,“朕不信那些,并不为难。你姐姐已命丧于此,朕不能再让你因此委屈。”

&ep;&ep;“臣妾也不委屈。”她这般说着,语气中却有可见一斑的委屈,“臣妾要天下人都看到那天象之说不过是无稽之谈,臣妾不是那样的人,姐姐更不是。”

&ep;&ep;“至于什么五载之内天下必将易主之言……”她苦笑了下,“臣妾只盼这五载之中覃西王殿下都能好好活着,莫要想不开自尽,这样五载之前便可光明正大地到他面前给他一巴掌了。”

&ep;&ep;他不由失笑:“可真是锱铢必较的脾气。”

&ep;&ep;她轻轻一哂,倚到他肩头:“臣妾心里就能装下这么一点儿事——皇上、姐姐、孩子们,再就是臣妾自己了。个个都对臣妾要紧,自然要锱铢必较,事事都算得明明白白。”

&ep;&ep;他揽住她,她沉静地阖上眼睛,心底一片安然。

&ep;&ep;她可没有骗他,她就是事事都要算得明明白白。

&ep;&ep;忙了这么多年,也差不多快算完了。

&ep;&ep;覃西王就姑且留上几年,她等着与他再算一道。

&ep;&ep;.

&ep;&ep;数年以来,皇帝与覃西王都最是亲近。如今突然问罪于覃西王,朝堂都为之紧张了一阵,对于夏云姒的种种指摘倏然冷去。

&ep;&ep;覃西王很快被押解回京,女儿却是过了月余才被送到行宫来。

&ep;&ep;覃西王的女儿单名一个颖字,皇帝加封其为颖安公主。到了行宫,宫人就直接将她送去了宋淑仪那里,贤妃直接去瞧了瞧,回来后与夏云姒慨叹:“才不到五岁,哭得嗓子都哑了。明明可以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如今就为覃西王糊涂,她便要遭这与爹娘分离的罪,也是可怜。”

&ep;&ep;夏云姒轻哂:“可跟着那么个糊涂爹,只怕日后要更可怜呢。”

&ep;&ep;跟着她又问起来:“皇上月余前就下旨让公主进宫了,怎的这会儿才进来?可是王妃有什么不妥?”

&ep;&ep;贤妃摇头:“我问了问随公主过来的下人,说王妃没什么。她素来是个干练的人,知道事情没了斡旋余地便认了,带着府中妾室一道去了新宅子里,忙里忙外地打点家中事宜。倒是太后……舍不得覃西王这养子被圈禁,先将颖安公主接到了长乐宫去,与皇上磨了许久,见皇上当真不肯松口半分,才不得不将人送了过来。”

&ep;&ep;夏云姒笑一声:“呵。只顾舍不得覃西王被圈禁,怎的不想想我姐姐平白就丢了性命?”

&ep;&ep;想着这些,她总时时为姐姐不值。

&ep;&ep;姐姐生前是个多好的人呢?知书达理、孝顺父母,进了宫自然也孝顺太后这婆婆。

&ep;&ep;太后当时对她也是赞不绝口的,可如今到底人走茶凉,连公道话也不再为她说了。

&ep;&ep;夏家更是在虑及家中荣耀后不再去为她争什么,安安稳稳地坐享着荣华富贵,哪怕许多加封都是因为皇帝思念她才得来的。

&ep;&ep;可见有时候当个人人称道的好人,也没什么意思。

&ep;&ep;.

&ep;&ep;七月末,夏云姒平安诞下一女,圣心大悦,欲赐其凤印,形同副后,统领六宫。

&ep;&ep;——从贵仪到宸妃,如今若再赐个凤印,就已是皇帝第三次为她违了礼制。朝臣们自然反对,先前的争端也再次被摆到台面上,重臣皆道夏家势大、贵妃专宠,求皇帝为皇长子思虑,不可再行加封。

&ep;&ep;偏此时,夏蓼上疏请辞。

&ep;&ep;夏氏一族簪缨数载,多人官居要职,如今便是以夏蓼为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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