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临近晚膳时,她才似不经意般提起:“这回选定的家人子,臣妾想让她们晚上几日进宫。”

&ep;&ep;他不解:“怎么了?”

&ep;&ep;“这次选的人多。”她道。

&ep;&ep;大选是昨日结束的,她与贤妃接二连三地挑下来,林林总总地留了小二十号人。

&ep;&ep;“人多事就杂。按着从前的三日后进宫来办,臣妾怕六尚局忙不过来,出了什么岔子。”

&ep;&ep;顿一顿声,她低下头,略显出几分窘迫:“再者……人这样多,尚寝局那边也要多费些工夫才能指点妥当了。否则都是初出闺阁的姑娘,从未历过那些个事,便是什么也不懂,不免侍驾不周呢。”

&ep;&ep;言毕她看看他,他面上倒没什么波动,只点点头:“也好。”

&ep;&ep;但不妨事,这话送进他耳朵里即可。

&ep;&ep;“初出闺阁的姑娘”“从未经历过那些事”,便无从比较,他会想到的。

&ep;&ep;许美人刚刺过他的心,相比之下这些什么也不懂的,倒无法拿他和从前比较。

&ep;&ep;就让他去宠着新人吧。乱花丛自能让他尝到不一般的甜头,也能让他越陷越深。

&ep;&ep;.

&ep;&ep;于是小半个月后,新宫嫔才进了宫。后宫一下子热闹起来,年轻的莺莺燕燕似乎让阳光都更亮了一层,四处看起来都朝气蓬勃。

&ep;&ep;夏云姒认认真真地安排好了众人侍寝的日子。新嫔妃们都要尽快面圣,选的人多了,“自然”可以安排得密集一点。

&ep;&ep;接着,很快就有个姚氏得了宠。姚氏生得在此番的大选里原也算姿色出挑,只是出身低些,初封是从七品经娥。可眼下皇帝宠她,她又自己嘴甜会讨赏,到了冬意再浓时,已是从五品美人了。

&ep;&ep;上次大选没什么合皇帝心意的人,这样的晋封之快便让她成了几年里最惹眼的一个。

&ep;&ep;如此万众瞩目,只消性子稍有那么半分的不沉稳,便容易有所浮躁。

&ep;&ep;是以渐渐的,夏云姒也听到了一些于姚氏不好的风评。譬如她手下的宫人刻薄了同处一宫的妃嫔,又或在置办新冬衣时先一步将送去她宫中的好料子挑了个七七八八,使得同住一宫的妃嫔没什么好料子可用。

&ep;&ep;凡此种种,不多不少,又很琐碎。夏云姒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当不知道了,由着她去当这新晋的宠妃。

&ep;&ep;至于太后,更没心思管这些闲事。太后自数年前五皇子夭折大病一场后,身子就没大好过。今年随着年纪渐长,病病殃殃的时候愈发多了,更不爱理这些鸡毛蒜皮。

&ep;&ep;如此,姚氏宠冠六宫的日子很持续了些时日,直至皇帝对她的新鲜劲儿淡去。

&ep;&ep;微不可寻的,朝中有了些闲言议论,说皇帝近来有些沉溺美色了。

&ep;&ep;其实哪里是“近来”呢?自那些说不得的东西被后宫渐渐用起来、自他第一次主动饮下鹿血酒开始,他流连后宫的时日就比从前多了。

&ep;&ep;议论现下才散开,自有原因。

&ep;&ep;——他从前都不是贪恋这些的人,突然一反常态总不免惹人怀疑。但借着大选时新人入宫的机会出了这种事,可就不那么奇怪了。

&ep;&ep;谁不喜欢娇艳如花的年轻姑娘?

&ep;&ep;贤妃私下里与夏云姒说笑时就道:“我若是个男人,看着她们也挪不开眼。”

&ep;&ep;他突然流连后宫的缘由无人起疑,日渐不好的名声便也就自己担着吧,与她们这些女人可没有关系。

&ep;&ep;她们不过是仰他鼻息活着罢了。

&ep;&ep;这些时日里,夏云姒一如从前多年一样,不动声色地掌握着步调。

&ep;&ep;她不再如从前一般频繁地去紫宸殿伴驾,不扰他宠爱新人,也不碍着新人宠冠六宫。

&ep;&ep;理由是现成的:她膝下有四个孩子要她费神。

&ep;&ep;但她也并非全不出现。每个五六日,她总还会紫宸殿陪一陪他的,他偶尔也会到永信宫,二人渐渐变得像是那种相伴多年后自有一种默契的夫妻。

&ep;&ep;不知不觉的,便又翻过近一年。

&ep;&ep;屈指数算,这一年里得宠又失宠的新人也有四五位了。在不动声色的推波助澜下,朝中对宫闱秘闻知根知底,虽不至于因此纠阂,但总归会惹出一些暗地里的不满。

&ep;&ep;其中更有一位凭着自己的本事当真惹出了些风浪——就是前阵子刚大起大落过的杨氏。

&ep;&ep;大抵是因为门楣低些的缘故,杨氏对天家少了些敬畏。不知从何处听了“妙计”,知可以用那些东西争宠,竟从宫外弄来了罂|粟,掺在烟丝里,哄着皇帝尝了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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