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过世时,本王就站在她身旁,手中还拿着一块母妃亲手做的红豆银耳糕。然后亲眼看着那些奴才一棍一棍的落在她身上,整个地面都被鲜血染红。本王那时很没用,惊得手一抖,将那块糕点掉在了地上,而后滚进了血里……”

&ep;&ep;独孤仙音心内陡然一紧,原本还无所谓的心境刹那间似乎是被什么人给搅乱了一般。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亲的人死在自己眼前,这恐怕是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了吧!更遑论杀死自己母妃的人,是自己的父皇!

&ep;&ep;“所有人都施施然离开,只剩下本王跟三哥在朝堂内守着母妃。那时候本王天真的以为只要不离开一步,便能够换来母妃再睁眼看本王一眼。可是从早上等到晚上,直到第二日快要早朝的时候,都不曾!”

&ep;&ep;“天真”两个字用在云王爷身上真是有些可笑呢,可是为什么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呢?

&ep;&ep;“太监想要将我和三哥从朝堂赶出去,本王纵使不甘心,但是什么都不能做。坐了一天一夜,本王觉得饿了,便将那块染了血的红豆银耳糕吃了。浸了本王母妃的血,味道当真不好!”

&ep;&ep;云凉阖着双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头靠在了独孤仙音身上,一副染了疲惫之色的模样。现在说起曾经年幼无力的事情,早已经心中平静无波了,但是以往的那一种刻骨的恨意却已经烙在了心上!

&ep;&ep;也就是这件事情之后,再看到红豆银耳糕便觉得胸腔中都有一种血腥味在弥漫!他不是对它过敏,只是由始至终都不曾走出过八岁时的那个朝堂,只是记忆仍旧将他困在了八岁时的那笔血债而已!

&ep;&ep;独孤仙音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一个八岁的孩子在见着自己美丽的母妃血肉模糊被生生打死时,那一种想要挽救却无能为力的痛苦。尤其是云凉这样骨子里傲娇的人,恐怕当时最恨的不是齐云帝,而是他自己吧!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的软弱可欺!

&ep;&ep;可怜呶,有时候想想,云凉这厮除了那一次因为他三哥的事情差点伤了小妖儿之外,似乎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要不然的话,以后对他稍稍好那么一点点!?

&ep;&ep;独孤仙音如是想着,顿时觉得神圣的光环在自己头顶盘桓,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变得这样伟大了?

&ep;&ep;“今日弱冠之礼,本王需要一个为本王簪发之人,你帮本王可好?”

&ep;&ep;“嗯,好。”

&ep;&ep;等等,好什么好!?

&ep;&ep;只是一时之间开了个小差而已,怎么竟然就随口答应了这么个无聊的请求?

&ep;&ep;“呵呵……王爷,宫里有的是嬷嬷,王爷大可以请她们。今天是王爷的大日子,仙音不想因为自己手艺不精,让王爷在大好的日子里丢脸!”说得够虚伪,自己都受不了了!

&ep;&ep;“本王不介意你像本王的三哥一样,叫本王一声‘阿凉’。”云凉仿佛没有听到独孤仙音的话。弱冠之礼,簪发这一环节怎么能让区区奴才来做?

&ep;&ep;什么?

&ep;&ep;独孤仙音微微张着鲜红的小嘴,显然还没有从这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她跟云凉之间,有熟悉到这样的地步么?云王爷,本姑奶奶好歹也是你好兄弟的未婚妻,这么亲昵,真的好么?!

&ep;&ep;“云王爷,我是说,簪发这种事情你可以让其他人来做。”

&ep;&ep;“叫本王阿凉,或者本王不介意你单独称一个‘凉’字。”

&ep;&ep;“云王爷,你先听我说……”

&ep;&ep;“叫阿凉,或者单称一个‘凉’字。”论执拗,这世间除了三哥,恐怕没有人比得过他云凉了!三哥那是偏执,而他则是不厌其烦的执着。

&ep;&ep;“云王爷……”

&ep;&ep;“叫阿凉,或者单称一个‘凉’字。”

&ep;&ep;“……”独孤仙音无语,原本以为小妖儿家的那个偏执狂已经执着的可以。眼下看来,云凉跟云逸比起来,真是毫不逊色!

&ep;&ep;“好吧,阿……”一次叫不出口,大不了闭上眼睛再来一次,“阿凉,簪发的事情,咱们……从长计议行不行?”

&ep;&ep;“好。”云凉月眸之中笑意浅浅,一口答应,“只不过我眼下头晕脑胀得厉害,恐怕无法去找有那样能耐为我弱冠之礼簪发之人了!不如等我休息片刻,再从长计议如何?”

&ep;&ep;“休息片刻”四个字之后,独孤仙音整整等了大半天,一直到刚才,云凉这厮才慢条斯理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ep;&ep;所以,至此,独孤家三小姐才恍然大悟,自己是被云凉给算计了!什么从长计议,他分明就是利用她的歉疚之心,所以这么肆无忌惮的让她等着!

&ep;&ep;云凉,你好,你很好!你给本姑奶奶等着,等着本姑奶奶有朝一日灭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