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套路很庸俗,手段很浅显,胜在步步周密。

&ep;&ep;意鹊胆大伶俐,心思活络,在薄家疯人院眼皮底下完成了这般布局。步练师成功逃脱,不敢耽搁,与意鹊一道泅水而走,此刻正在运河附近的山林里。

&ep;&ep;“少东家,这夜路难走得很。”

&ep;&ep;意鹊惯是个手脚麻利的,当即收拾出一拢篝火,开始给步练师打下的大鸟拔毛:“您身子金贵,比不得我们粗人,又是泅水又是爬山的,您吃不消的——还是在此处歇歇,天明了再赶路。”

&ep;&ep;步练师面色惨白,鬓发凌乱,眉间紧蹙,咬着下唇摇头道:“不行。”

&ep;&ep;这个脱身之计做得太粗糙,以薄将山这只老狐狸的智力,不出一夜就能发现其中蹊跷。薄家疯人院的效率她又不是没见过,眼下还是快些离开运河附近,趁早和周瑾的人马汇合才……

&ep;&ep;步练师瞳孔一缩,她突然觉得一阵恶心,捂着喉咙干呕不止:“——”

&ep;&ep;这股恶心突如其来,意鹊都被她吓了一跳:“哎哟,少东家,这是怎么了?”

&ep;&ep;步练师一手扶着山石,一手捂着喉咙,呕出了一身的虚汗,心中惶惶不定:

&ep;&ep;我这是怎么了?

&ep;&ep;——是病?是毒?还是单纯的不适?

&ep;&ep;意鹊定定地看着步练师,缓慢地从包袱里,掏出来一小罐吃食:

&ep;&ep;“少东家,您最近是不是爱吃酸的?”

&ep;&ep;·

&ep;&ep;·

&ep;&ep;“不可能,不可能,……”

&ep;&ep;“我是女臣,薄止有狄人血脉,”步练师撑着额头,匪夷所思道,“我们都得长年服用绝嗣丹,我怎么可能会有孕?”

&ep;&ep;意鹊讪讪地烤着大鸟:“可是您就是有了啊。”

&ep;&ep;步练师:“……”

&ep;&ep;你好耿直啊。

&ep;&ep;——她步练师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ep;&ep;等等,等等,等等……

&ep;&ep;步练师突然想起:

&ep;&ep;她此番离奇复活后,就再也没碰过绝嗣丹了!

&ep;&ep;不对,还是不对。

&ep;&ep;步练师揉着太阳穴:薄止可是二品大臣,他每日的绝嗣丹是有专人盯着的,就算他们再怎么胡闹,也不可能——

&ep;&ep;步练师睁大了眼睛:

&ep;&ep;……莫非是那一日?

&ep;&ep;薄将山刚回梧州那一天!!

&ep;&ep;那一天他们……薄将山疯得厉害,两人满身的血,郎中手忙脚乱了一夜。如果仔细算下来,最可能的只有那天,薄将山会漏服绝嗣丹。

&ep;&ep;也就是说……

&ep;&ep;步练师摊平了手掌,抚上自己的小腹,她素来是不畏死的,此时却觉得自己真的娇贵了起来:

&ep;&ep;……她是真的有孩子了?

&ep;&ep;她有孩子了!

&ep;&ep;意鹊小心翼翼道:“少东家,你这么开心做什么?”

&ep;&ep;这可是薄止的孩子,您不是厌弃他,才设计跑出来的么?

&ep;&ep;步练师十分高兴,眼睛里都有光彩:“这可是我的孩子,以后是要姓步的!”

&ep;&ep;孩子爹是谁有什么打紧?孩子娘是她步练师就好了!皇上本就对她有愧,这孩子必然保得住;到时候随便安排一个男子入赘步府,这孩子就是名正言顺的步家后人了!

&ep;&ep;意鹊听得目瞪口呆,被步练师的逻辑一带,居然也开始高兴起来:

&ep;&ep;“那少东家可要多吃一些!”

&ep;&ep;步练师本来反胃得很,不怎么想吃东西;转念一想是为了孩子,母性发作下又狠吃了起来。

&ep;&ep;“——对了,意鹊。”

&ep;&ep;步练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眼瞳定定地望着意鹊:

&ep;&ep;“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许第三人知道,孩子有薄止的血脉。”

&ep;&ep;如果此事被周泰知道,他也定不会保这个孩子!

&ep;&ep;意鹊担忧道:“可是楼船上的人……”

&ep;&ep;都知道相国天天在哪里留宿。

&ep;&ep;“但所有人也知道,薄将山不可能有孩子。”步练师神色悠然,眼神明亮,被火光一照,昳丽得不可方物,“只消说我返回上京途中,睡了个眉清目秀的路过书生,这件事便好揭过去了。”

&ep;&ep;意鹊还是觉得瞒不过去:“那相国——”

&ep;&ep;——薄将山又不是傻的,心里真会没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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