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白敏中装作看不到他们,但也有些会飘过来,闻闻白敏中的气味,却又立即跑了。白敏中生来心修很高,阳气也很足,故而她不怕这些东西,大多数时候都是鬼躲她。

&ep;&ep;想来乱世刚平,历经了战乱和灾荒过后的人世,孤魂野鬼多一些,实在太正常不过了。她在路上这般走着,竟不由自主地想起家人来。

&ep;&ep;若不是乱世的关系,自己也不应该在这里罢。

&ep;&ep;唔,掌柜去了哪里呢?她总算是回过了神。

&ep;&ep;这夜风吹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一路走到河边,借着银如水的月光,她总算是找到了那个人。

&ep;&ep;河道里满目的红色招纸与漂浮的流灯还在,有些已经熄了,或是已沉入了水底,那些还亮着的便格外招眼。白敏中只见张谏之很是淡然地坐在河边的阶梯上,自身边拿过流灯往水中放,只有一个孤清背影。

&ep;&ep;此乃世间每年阴气最重的时候,白敏中莫名其妙地有些担心掌柜被什么东西拖走了,那样就没人给她发工钱了。

&ep;&ep;她正要下台阶,张谏之却似乎知道她在身后一般,严令阻止道:“别下来。”

&ep;&ep;他没回头,白敏中却心有戚戚,本来一点都不可怖的事情,被他方才这一声阻止,陡然间渲染得恐怖起来了……

&ep;&ep;“不要紧的……”她说得很小声,仿佛怕惊动了旁人。她悄悄在张谏之旁边的阶梯上坐下来,小声道:“掌柜为何要挑这个点来放流灯……傍晚人多的时候,好歹也,安全些……”

&ep;&ep;张谏之伸手又拿过一盏流灯,放进了水里。

&ep;&ep;他缓缓道:“你如何出来了?”

&ep;&ep;“我……”白敏中道:“有些睡不着,便出来转转,恰好看到……”

&ep;&ep;张谏之轻轻抿了一下唇角,真是好拙劣的理由呢,不过小小年纪,胆子大成这样,真是了不得了。

&ep;&ep;白敏中瞧那些流灯上没有写名讳,便斗胆问了一句:“不知掌柜要将这些流灯烧给谁……”

&ep;&ep;张谏之神色有一丝晦暗,半天才启唇慢慢说了一句:“很多人。”

&ep;&ep;很多?难道掌柜以前是个刽子手?!啊,应该不会……刽子手都很壮实的。

&ep;&ep;白敏中见他心情很差,又瞥见那河道里的流灯,顺顺利利地沉进了水里,而不是在水中打转,便在一旁低声安慰道:“沉进水里的话,便是说那些亡魂已顺利投胎了……掌柜不必太难过了。”

&ep;&ep;张谏之闻言却依然是老样子。

&ep;&ep;白敏中便又指着更远处那只道:“若那只流灯飘到看不见的地方,便是说亡魂到极乐世界无忧无烦恼了,应是值得庆幸的事呀。”

&ep;&ep;张谏之依旧面上无波,淡淡回应了一句:“是么……”

&ep;&ep;白敏中见状有些气馁,看来掌柜有很沉重的过去啊。

&ep;&ep;她偏头看看他,自觉本事不够,也不知该作如何劝解,便又只好盯着水面发呆。

&ep;&ep;张谏之却忽然开口:“你不觉得我可怕么?”

&ep;&ep;他还是低着头,望着水里漂浮着的流灯,语声十分低矮。

&ep;&ep;“不、不会啊。”白敏中如实交代。说实在的,张谏之是个很会捕捉细节、很体谅旁人的掌柜,除了他不悲不喜无情无欲地有些不像正常人,但……怎么会可怕呢?

&ep;&ep;张谏之继续往河里放了一盏流灯。白敏中正想着,忽见水里有只东西冒出头来,那东西正要往张谏之手上爬,白敏中一时没克制住,慌忙拖住了张谏之的袖子,将他的手往上拉,迅速避开了水里那只东西。

&ep;&ep;她舒了一口气,装模作样地解释道:“七月半的河水不能碰的啊。”

&ep;&ep;张谏之却偏过头,望着她撑了一丝笑的侧脸缓缓道:“你也看得到那些东西罢?”

&ep;&ep;☆、【零五】

&ep;&ep;白敏中闻言连忙摆手,这可是天机不能随便泄露的。再一回想,诶?“也看得到?”——那么,他果然也是看得到的么?!

&ep;&ep;那、那也太镇定了。

&ep;&ep;子时将近,白敏中觉得周围那沉沉阴怨气就快要散了,但当下这会儿却压得她喘不过气。白敏中蹙了蹙眉,那边张谏之放完最后一盏流灯,已是起了身:“回去罢。”

&ep;&ep;他言罢已是提袍上了台阶,回头看一眼还愣坐着的白敏中,面上依旧冷冷淡淡:“你要在河边过夜么?”

&ep;&ep;白敏中连忙起身追上去,低头跟在后边走着。

&ep;&ep;路上依旧空空荡荡,头顶的明月只能给鬼怪照路。

&ep;&ep;回去后白敏中很快便睡着了。倒是张谏之,后半夜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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