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嘉允 (1/2)

&ep;&ep;呼啸的风声灌进耳朵里，混着来自檀香山机场的嚣杂噪音。

&ep;&ep;“哥。”嘉允又喊千禾一次，止住他那没完没了的口头教育。

&ep;&ep;千禾没吭声。

&ep;&ep;她又喊了好几次，嗓音渐渐有些疲哑。

&ep;&ep;“嘛呢？没死呢，叫魂啊？”

&ep;&ep;“哥，嘉建清昨晚又来了一次。”

&ep;&ep;千禾缄默不语，过了好久，嗯一声。暮色四合，晚风侵骨，嘉允在千禾的声音里找回了些热乎气。

&ep;&ep;叹一声，又叹一声。

&ep;&ep;嘉允这才开口说：“我以为他不会再来了。我以为他原谅我了。”

&ep;&ep;“………这不是你的错，没必要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他那边做任何决定，都和你这个黄毛丫头没关系，你知道么？”

&ep;&ep;“哥。”

&ep;&ep;“嗯。”

&ep;&ep;“那我是被放弃了么？”

&ep;&ep;千禾那边顿了好久。

&ep;&ep;CU571&ep;夏威夷飞往京市的登机广播响起

&ep;&ep;与此同时，她听见千禾说。

&ep;&ep;“我十个小时后落地。

&ep;&ep;“等等我，嘉允。”

&ep;&ep;“哥哥来接你回家。”-

&ep;&ep;夜风吹向烛火，地面摇曳着二人交迭的影子。嘉允回头，看见计许提着一盏油灯站在天台入口。她转过脑袋，未发一言。

&ep;&ep;油灯被放在她脚下，计许将一件薄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

&ep;&ep;少年喘息不定，眼神牢牢望住她。

&ep;&ep;黑沉的眼底，似午夜深海，月下清江。

&ep;&ep;计许想伸手抱她，刚刚十五岁的少年，双瞳波澜不起，一颗痴心却燃得炙烈，想每时每刻都与她亲近。

&ep;&ep;嘉允偏身躲开，往后退，与他隔开些距离。

&ep;&ep;月色泠泠，冷得琢磨不定。

&ep;&ep;她坐在地上，抬头望天。星光映在她眼底，扑闪着亮色。

&ep;&ep;空气忽然变得好沉窒，西渡桥的夜晚真的很冷，落出口的话音仿佛都打着颤。

&ep;&ep;嘉允说：“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ep;&ep;计许坐到她身旁，少年筋骨蕴发出的温热贴紧了她。

&ep;&ep;“你听不懂人话是么？”嘉允偏过头，说完这话就后悔了。

&ep;&ep;那莫名被斥的人倒是没什么反应，就像块石头似的，动也不动。

&ep;&ep;嘉允自认啃不过他这块硬骨头，刚准备起身离开，手腕忽然一热，脚步没站稳，一个不妨跌进他怀里。

&ep;&ep;外套从她肩膀上滑落，身子与他紧密地挨在一处。

&ep;&ep;他的呼吸扑落到她脸上，灼得人皮肤发麻。

&ep;&ep;嘉允在他怀里挣扎几下，换来更坚实的囚固。她在天台吹了好几小时的夜风，冷不丁被热团包围，浑身毛孔骤然张开，急不可耐地迎接着少年人的温暖。

&ep;&ep;“你有完没完？”她声音哑得厉害，发丝飘散在夜风中。

&ep;&ep;少年浓黑的眼眸望住她，很郑重地摇了摇头。

&ep;&ep;没完。

&ep;&ep;嘉允面孔沉下来，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她长长地吸了口气，又断断续续地呼出。

&ep;&ep;“你到底想怎么样？你缠我也没有用，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嘉允没办法平复自己，气息愈发急乱。

&ep;&ep;她看着眼前那双无辜清亮的双眸，就如看见这世上无数飘来落去的风，刮过一霎，转瞬即逝。

&ep;&ep;“我也是靠人施舍吃饭的。”她再开口时，声音也破碎开，裂成寒冬湖面的散冰。

&ep;&ep;“计许，你缠我也没有用你知道么？我什么都给不了你的。你不就是想要做手术么？想做一个正常人？你要钱？还是要一个有钱的资助者？”

&ep;&ep;再或者，你想要一个家？想要夺走属于别人的父亲？

&ep;&ep;她蓦然用力推搡着计许的肩，崩溃似的大喊：“你现在下去！你去抱紧嘉建清的大腿，那样你想要什么都会有的。”

&ep;&ep;不经大脑说出的话像刀子，扎在人胸口，拔出时，所有尖锐的疼痛都侵涌进那块沾血带肉的伤疤里。

&ep;&ep;一阵长久的缄默后，嘉允忽然又变得很平静：“我早就说过的，你们这里的人一个比一个会纠缠。”

&ep;&ep;计许慢慢放开嘉允，也不再去看她的脸。

&ep;&ep;他起来，腿脚发麻得站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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