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离风将那些细碎的问题缓缓说给他听,林夕听着,手中就越握越紧,最后却又无力的松开。

&ep;&ep;世上最难做的一件事情,便是放手。

&ep;&ep;“师父,这合欢是什么人呀?”

&ep;&ep;单看林夕这反应,离风便知二人必定相识,一下子好奇心发作起来收也收不住。

&ep;&ep;世上最难做的一件事情,便是放手。放手如果需要一个开始,或许可以是今天吧。

&ep;&ep;面上悲色渐渐淡去,林夕看了看一脸期待的离风,想了想,道:“她…曾是一位朋友。”

&ep;&ep;这下无尘也好奇起来,不自觉靠近过来。

&ep;&ep;“不过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ep;&ep;“几千年前?几万年前?”白染问道。

&ep;&ep;“十几万年前。”

&ep;&ep;三个小的对视一眼,心中惊讶。

&ep;&ep;“可她的仙龄,我看是…”无尘蹙眉道。

&ep;&ep;林夕摆摆手,重新靠回躺椅:“那是他们木族特有的手段。你要知道,木族的许多人,都是死不掉的。”

&ep;&ep;死不掉的?

&ep;&ep;无尘一下子就想起那个诡异的男子来。

&ep;&ep;“后来不是朋友了么?”离风显然不太在意年龄的事情。

&ep;&ep;“后来不是朋友了。”

&ep;&ep;“这是为何呢?”

&ep;&ep;是啊,这是为何呢。林夕理解,但无法释怀。

&ep;&ep;“她选择站在了我的对面。”

&ep;&ep;人皇的对面?那是魔啊!

&ep;&ep;“她竟如此大胆,投了魔界了?”

&ep;&ep;林夕白他一眼:“不是所有事情都是非黑即白的。”

&ep;&ep;“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嘛…”离风听得云里雾里,有些委屈。

&ep;&ep;林夕闭上眼。

&ep;&ep;那是十几万年前了?他的记忆终于也有些模糊了起来。但他还记着,那个面容清丽,如月下仙子般的姑娘,她神态冷淡,总是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再说一句:“喜欢人家就去说啊,躲在这里看有什么用。”

&ep;&ep;“你懂什么!”

&ep;&ep;林夕每次就这么骂回去。

&ep;&ep;合欢啧啧一声,摇着头就又消失了,眼神里有点看不起他。

&ep;&ep;倔强的神秘的古怪的冷淡的合欢,说是奉命来保护他的人。在被合欢保护的那些年里,林夕十几次差点死了,合欢一次都没出手。

&ep;&ep;“你不觉得你有些太失职了么?”

&ep;&ep;“这些小风小浪你若过不去,那你也不配做神。”

&ep;&ep;“那你还老跟着我们做什么?”

&ep;&ep;“保护你。”

&ep;&ep;……

&ep;&ep;像这样的对话,发生了无数次。

&ep;&ep;后来有一回,林夕几个倒在血泊里,浑身几乎破碎,他咬牙切齿的对合欢说:“我成神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先好好修理你一顿,还有派你来的那个人。”

&ep;&ep;合欢看着他,忽然很认真的说了句:“你若成神,第一件事绝不会是来找我算账。”

&ep;&ep;林夕笑:“那也不必等到成神,不就是大乘境么,你等着。”

&ep;&ep;后来他突破了大乘之境,也早已忘记了那日的戏言。因为那时候他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

&ep;&ep;合欢是唯一理解他的人,她该是唯一理解他的人。

&ep;&ep;所以当她同所有人一样站到他对面的时候,他终于再无留恋,转身迈出永远无法回头的那一步。

&ep;&ep;“这不是什么有趣的故事,等你们再长大些吧。”林夕睁开眼,淡淡道。

&ep;&ep;师父活了很久,即使是以前不明身份的时候,白染也知道这一点,那时候她眼盲,所以听东西格外仔细,林夕的声音清澈,有时说话很深奥,大多数都是很家常的模样,她很少能听到师父的声音中透出这个年纪本该有的沧桑来。

&ep;&ep;可方才那声,那声音里巨大的沧桑仿佛是从远古透漏出来,就像一个古老的咒语,穿越时空晦涩难懂。